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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地點距離鎮派出所不遠,不一會兒便驚動了帽花,來了兩位警官,分開人群,但只見地上躺著一男一女,均已昏迷不醒,周圍大片血跡橫流,周圍的磚頭、瓦塊幾乎將二人埋了起來。兩位警官上前扶起二人,見他們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立即找來一輛警車風馳電掣一路狂奔地將他二人送到了縣醫院。經醫院檢查,六枝頭皮開裂深達顱骨,腦內有積液急需開顱手術,一隻胳膊被砸得粉碎性骨折,全身伴有外擊性軟組織挫傷。大香的腰椎第十二節 爆裂性開放骨折,脾臟毀損需要摘除,三根手指骨折,嚴重腦震盪。那時還沒有身份證這麼一說,所以對這二人的來頭無從查起,只能當盲流看待。派出所所長先行在醫院開的手術告知書上簽了字,使六枝、大香二人得以進行手術治療,而在他倆住院昏迷期間也無法調查,只是在倆人清醒時候做一點斷斷續續的筆錄。那位在飯館裡挑釁大香並被大香一煙缸砸躺下的當地狗爛兒也被傷得不輕,也是顱骨骨折,也住這家縣醫院。直到一個多月以後六枝和大香恢復得差不多了,派出所這才開始正式調查這件在當地鬧得滿城風雨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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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六枝和大香在玉田縣醫院連治療再康復待了半年左右,身體才逐漸康復,倆人身體都已經落下了不同程度的傷殘,六枝多少還算比大香好點,大香的脾臟被摘除,腰椎落下了嚴重的後遺症,打那以後就一直需要每天戴著“腰硬子”生活,值得慶幸的是沒有落下癱瘓的後果已經屬於奇蹟。後來倆人結婚,大香懷孕生子之時,還冒了好大的風險。據說她這種腰椎損傷後遺症嚴格說來是不可以懷孕生子的,弄不好會再次造成孕婦癱瘓,但大香為了給六枝家留下個一男半女的後代,不惜自己冒著癱瘓的風險,毅然決然地給六枝生下個七斤七兩重的大胖小子,娘兒倆安然無恙!在二人治療期間,當地的官面兒已經將案件的經過調查清楚,由於當地的那幾個人也都已經痊癒康復,但畢竟是那方面挑起的事端,而六枝持槍並在公共場所公然放槍,所以各打五十大板,對方咱們就不說了,畢竟人家都是當地本鄉本土的,有所照顧也在所難免。咱單說六枝倆人,六枝被唐山市法院判決勞改四年,在邢台監獄服刑,大香因為內殘嚴重被遣送回津監督改造,此間倆人誰也沒有撂出在紅旗飯莊的事兒來。現在想來我們大家都命好,托六枝和大香的福,沒有把我們給撂出來,六枝和大香的命也好,在他倆的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判決完之後,長達幾個月的大搜捕運動就開始了,他倆這事兒如果發生在大搜捕期間,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弄不好得把這倆人給“鑿了”。
咱回過頭來再說市裡的我們這幫參與了“紅旗飯莊”事件的人,老貓在六枝和大香還沒有出逃前,不止一次地找上二黑的家門。老貓畢竟經過了太多的事兒,他有他的一套處事方法,他非常懂得處理這種事情的脈絡,這也就是現在所說的“有著非常豐富的反偵察經驗”。所以他就三番五次地找上二黑的家門,採取威逼利誘的手端,對二黑他爸上了足夠的手段,讓二黑他爸去派出所自己撤銷案底,對官面兒說只是兩撥人發生摩擦從而打起來的偶然事件。一開始二黑他爸當然不認頭這麼善罷甘休,何況要論雙方的傷情局勢,二黑的老伯畢竟掉了一隻耳朵,屬於重傷,二黑他爸心中實在不甘。好在那個年代還沒有現在的人的心機,還不懂得有事兒拿錢了,原本指望官面兒能給他家一個說法,但二黑一和他爸分析這事兒的是非利弊,不由得猶豫起來,再那麼說也是二黑他爸領著人去紅旗飯莊鬧的事兒,而且他們去的時候也都帶著傢伙了,所以到最後,二黑他爸也只能忍了。
最後老貓和二黑他爸達成口頭協議,誰也不再追究此事了,一切後果兩相情願不再提及,但老貓這件事兒辦得也有疏忽,就是沒有及時將這個結果告訴六枝和大香,才使得他倆感覺風聲太緊遠走他鄉,才有了後面的玉田縣被抓。
老貓與二黑他爸達成協議了,但二黑他爸也不會“法盲”到自己去分局撤銷案底去,那無異於自投羅網,雙方對立面彼此不再追究了,不代表這事兒在官面兒上也算完了,“二王”事件讓官面兒足足忙活了一個來月,風頭一過,緩過神兒來了,就是一場聲勢浩大的打擊涉槍案件運動。紅旗飯莊事件被市局當作了重點,同時在那個年代每年過年前都要收斂一批禍頭進去,好使市面上的治安形勢有所改觀,都趕在一塊兒了,我們這些人剛剛有點鬆懈的神經再一次繃緊起來。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這個年關實在是不太好過,誰心裡都明白,帽花找上門來是早晚的事兒。
李斌他們一干人等還都在外地投親靠友的避禍躲災,因為提前就已經說好彼此之間都不留下外漂的落腳地點,所以我和石榴想要通知他們先別回津的想法一直沒能實現,不得已我只能和石榴挨家告知,盡了我們自己能盡之責。我將認識的所有家都已經通知到了,不想在之後一個星期的一天下午,我和石榴終於在西關街影院門口讓帽花按住了。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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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隱患!一顆埋在身邊的“定時炸彈”終於在大家的不經意中引爆了——三傻子最終還是折在東北角派出所了。官面兒以不追究他的刑事責任為交換條件,誘使三傻子將我們幾個一起招供出來,當然這其中他沒敢撂出老貓,但他沒想到的是最終他還是讓老貓給辦了個“體無完膚”,這是後話,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