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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叫門,我想起身去開門,但是身子發沉,實在起不來了,就喊石榴去開門。小石榴睡迷糊了,睡眼惺忪地問我:“這是哪兒啊?”我有氣無力地說:“去開門去,可能是狗尾巴。”小石榴應了一聲,就去將門打開,果真是小尾巴兩口子。一進來就將倆人手裡的豆漿、煎餅果子和燒餅放在了桌子上,楊子和我倆打著招呼:“怎麼樣?睡得好嗎?夜裡不冷吧?我們廠哪兒都不行,就是暖氣燒得熱乎!”小石榴趕緊回答道:“還行,還行,倍兒暖和,我這一宿都沒起夜,呵呵!”小尾巴接過話茬兒來說:“那你倆就趕緊起吧,洗把臉吃早點,我們倆今天就不陪你們了,我們得上班去,你們要是想出去玩兒,等回頭我領著你們上鎮裡,先吃早點!”我還沒言語,石榴就說:“行了,你們倆就甭管我們倆了,該上班就去上班去吧,我們倆能自己照顧自己!”小尾巴說:“好嘞!那我們先走了!”他們兩口子扭身走了。我感覺很難受,渾身的骨頭節都疼,就對小石榴說:“石榴你先吃吧,我想再睡一會兒。”小石榴說:“還沒睡夠是嗎?你得先吃點東西呀,趕緊趁熱先吃,然後你再來個回籠覺不完了嗎?”我說:“不行,我渾身難受,你先吃吧,別管我了。”小石榴一驚,說道:“我靠!你不說我都忘了,昨天光顧著喝酒了,都喝暈了,你那傷怎麼樣了,趕緊給我看看!”小石榴說完,湊到我身邊要給我檢查一下傷口,剛一挨著我的肉皮就大聲叫道:“我去!你這發燒了!”而當他一看到我的傷口,更是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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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計劃也被這傷口徹底打亂了,我原本想在狗尾巴這兒避一避風頭,再回市里想辦法去看傷,說出大天去,我也沒太拿這次的傷口當回事兒,畢竟不像上回和二黑碰的那次那樣滿腦袋血肉模糊的,就一個軍刺扎的窟窿眼兒,實在不行,就在楊柳青這找個“赤腳醫生”給上點藥,好歹對付一下就能好。要不說歲數還是太小呢,想法太天真了,眼下第一不能讓小尾巴他們兩口子知道這事兒,我怕回頭再連累了他們倆。第二,楊柳青是不能再待了,我這回就還得拉下臉來,去我的老根據地——天重,二哥在天重說話能算數,他能帶我去廠子保健站看病瞧傷,順便再看看小謝去。說辦就辦,我這主意已定,就要動身起來,而此時小石榴卻沒了主意,對我說:“你那兒還有錢嗎?我給你上鎮裡買點藥去吧,你現在少說得38度往上啦!”我說:“你別那麼慌神,先穩當住了,咱倆得走,得先回市里,找老三,讓他聯繫他二哥,咱得往二哥那兒落腳去,他那兒安全,還能看傷,我看小尾巴雖然也對咱不薄,但他已經是有家、有業的人了,跟咱們就不一樣了,咱別給他們找事兒,走也別走得太突然,一會兒中午我估計小尾巴還得來,咱就說往鎮裡去玩兒會,然後我在他們廠傳達室給他打電話,再告訴他咱們已經走了,有什麼事兒回到市里再說吧!”小石榴點點頭表示同意。我此時已經渾身酸疼,整個肩膀和左前胸,就連左面的脖子都腫起來了。看這情形不太好,我就眯著眼,迷迷瞪瞪地等著小尾巴中午能再來,好和他打個照面再回市里,心裡只想著這傷絕對不能讓狗尾巴發現了!
主意打定,說走就走,在等小尾巴的同時,我讓小石榴找個公共電話,試著聯繫一下寶傑或者老三。石榴出去打電話,我自己在屋裡接著迷糊。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石榴回來了,把我扒拉醒了說:“我給寶傑打電話打通了,我打一開始就不願意你跟寶傑混,這主兒根本靠不住,你還不聽,你昨天還囑咐他別把這事兒告訴李斌他們,他前腳回去,後腳就跟李斌他們說了。這不,寶傑電話里說他和李斌、老三、亮子他們正要往這兒來呢,亮子開著那輛212吉普車來的,寶傑也開他二伯的後三一塊來。這下你想瞞住李斌也瞞不住了,寶傑這人真是靠不住的,你以後還真少和他來往吧!”我說:“行了行了!別你媽囉囉唆唆個沒完沒了,再怎麼說,寶傑以前是咱同學,再怎麼說,他也是和咱家住一個門口子的半個發小,你和他接觸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他了,昨天沒有他咱能這麼順利地跑出來嗎?你以後還別總因為寶傑這打架爬圍的事兒看不起他,你跟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讓我在中間難做你知道嗎?”小石榴讓我一通搶白說得臉都紅了,低下頭不說話了。其實我這心裡也有一股無名火,才向小石榴發泄,反正我知道小石榴不會和我上臉兒。一直以來,我和小石榴的關係——那種默契、那種交情、那種義氣,還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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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後,這哥兒幾個讓小石榴在輕機廠大門口等著他們,等石榴帶他們進來,我一看還多了一位關鍵人物——二哥!原來那天二哥正好在家歇班,一聽說我出事了,老三要來接我就和李斌他們幾個一起來了。一進屋,別人都在問我昨天的經過,我就和他們白話。二哥不愧為老一伐兒的,見過的世面就是多,這你不服還是真不行,別人還都沒注意到呢,二哥已經看出來我身體狀態不正常了,走過來就問我什麼情況。我還沒說話哪,小石榴就開始跟二哥這兒白話上了。二哥一聽完就把我的上衣解開查看,看完後就皺眉頭子,問我:“挨捅到現在多長時間了?”我說:“不到一整天。”二哥回頭對他們說道:“都別聊了,趕緊得走,他這傷口沒打破傷風針,一過24小時就懸了,你們趕緊扶他上車,咱馬上往回趕!亮子你把車直接開到丁字沽三防院,我得給他找個人先把破傷風針打了,說別的都是老窯,立馬就走吧!”我也來不及和小尾巴打招呼了,就讓寶傑留下,等小尾巴回來和他說明一下。寶傑自己有後三,他可以自己回去,然後再去找我們。就這樣,我們一行人風風火火地又從楊柳青趕回市里,直奔紅橋區丁字沽三防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