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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魚附和道:“你說的這話還真有道理,憑什麼大難不死就必有後福?我就經常說,人活一輩子不想開點可不行,掙多少錢當多大官也沒用,到最後都是死路一條。”

    阿豪說:“我算看出來了,每次你們逼著我講段子,只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找個機會大發謬論。”

    我承認了這個事實:“其實阿豪講的段子確實很驚悚,你要是給好萊塢拍成電影,能是個非常不錯的B級恐怖片,可是結局還得改,應該是那書生叫破了兩個小鬼的名字,屋中的蠟燭倏然熄滅,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書生長出了一口氣,正想從床上起身離開,卻一腦袋撞在了棺材板上,而身旁躺著一具紅衣紅襖的屍骨,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真相,原來自己是躺在一口大棺材裡,先前所見的種種怪事,不過是噩夢般的幻象而已,接下來的事情遠比噩夢還要可怕,電影到這就必須結束了,得給觀眾留下無限回味、遐想和感慨的餘地。”

    阿豪說:“老細你還真有當編劇的才能,讓你這麼一說,我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臭魚也來了興致:“好萊塢B級恐怖片無非就是追求‘感觀刺激’,充斥血腥、色情、暴力而已,也都是模式化的東西,能有什麼技術含量?這回聽我給你們說件真事……”

    ◆ 臭魚講了第二個故事:白牡丹

    說是真實事件,可不是發生在近代,而是清朝中期的事,當時有個大戶人家,家主姓白,五十歲剛過,祖上歷代經商,積下資財巨萬,他這輩子養尊處優,生活非常講究,身上穿的綾羅綢緞,都要隨著時令變化更替,夏天綢衫上是荷花,到了冬天就是梅花,但也不是為富不仁的吝嗇之徒,平日裡樂善好施,修橋補路,地方上的人提起來沒有不豎大拇指的,都以“白大戶”相稱。

    白大戶宅心仁厚,上敬天下敬地,在家敬祖宗,出門敬王法,可年至五十,膝下卻沒個一男半女,為了延續香火,先後納了幾房妾,但命里無子,終究是強求不得,他想起這事就免不了長吁短嘆,尋思自己這輩子淨做好事了,怎麼倒成了絕戶?

    白大戶心有不甘,到處求醫問藥,出門遇上寺廟道觀,進去就燒香磕頭,也不問裡面供的是哪路神仙,或許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家中夫人終於有了身孕,懷胎十月,生下一個兒子。

    這小孩生來乖覺,眉清目秀,舊時街上有賣彩繪泥娃娃的小販,把泥俑捏塑得形態俊美、面如塗脂,按梵語管那泥人叫“魔合羅”,買一個擺在家裡可以招子添福,白家的小孩就似那“魔合羅”活轉過來,誰見了誰都喜歡。

    白大戶年過半百得子,又是這般一個孩兒,夫婦兩個自然是不勝歡喜,取個辱名喚作“愛哥”,視如拱璧一般,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到口中怕化了,整天帶在身邊,寸步不離。

    白大戶自此加倍行善,塵世間光陰迅速,轉眼這小孩兒就長到四歲了,更加俊秀可喜。

    一天突然下起了大雨,白大戶看見有個道人路過,那道人肩上扛著幅布幡,上面繡著兩行大字“袖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身邊沒帶雨具,走在大街上沒處躲沒處藏,讓大雨淋得跟落湯雞似的。

    白大戶心善,趕緊命僕役把那外地人請進來避雨,取出乾淨衣服給他換了,又留下吃飯喝茶,喝茶的時候談些閒話,白大戶抱著兒子就問那道人:“敢問道長,你幡子上寫的對句是什麼意思?”

    那道人遇上善主,顯得非常感激,先是一番客套,然後說明了自己的來歷:回稟員外,貧道從羅浮山雲遊至此,這“袖裡乾坤大”,是知曉過去未來,包羅萬象之意,“壺中日月長”則是暗指有長生不死之術。

    白大戶以為對方就是騙吃騙喝的術士,笑道:“道長你可太幽默了,你以前是不是說相聲的?既然知曉過去未來,怎麼掐算不出今天會下雨?”

    道人說:“員外有所不知,此乃天意使然,若不是突然降下這場雨來,貧道何以有幸拜會尊顏?”又說:“承蒙款待,無以為報,貧道不才,見員外宅中深埋禍端,實不忍見,因此有幾句話不敢不說,如有冒犯之處,還望尊翁海涵。”

    白大戶看是個“打卦賣卜”的遊方道人,也沒將對方看在眼內,他自認是首善之家,更不信會生出什麼災禍,便隨口應付道:“君子算命——問禍不問福,道長有話但講無妨。”

    道士說:“看員外慈眉善目,命里金玉滿堂,合該有一子一女,但必須到五十五歲之後才有,現在這小孩卻不該是員外的子嗣,只因員外夫婦前些年到處拜神請願,求子之心太過急切,才應天地間雜感得了這個孩兒,正不知是哪路陰魂凶煞所投,所以這小孩全身邪氣,他一出世,不僅斷送了員外後福,也讓你該有的一兒一女來不了,還會為禍天下,員外若真有半分仁善之心,就趕緊把這孩子推到井裡淹死,這對你對他,甚至對天下人都好。”

    白大戶雖是個忠厚的長者,聞言也不免勃然大怒:“這些跑江湖算命的太可恨了,我好心好意讓你進來避雨,你卻拿這些妖言來誆我,虎毒尚不食子,我這好端端的一個孩兒,怎麼捨得推到井裡淹死?再說我這孩兒何等地乖巧聰明,後必定不凡,又生在錦衣玉食的大富大貴之家,哪怕不求功名,守著偌大個家業,便是十世也花銷不空,犯不著偷犯不著搶,他能為禍什麼天下無辜?當真是一派胡言!”

    白大戶命人將那道士趕出門外,自己在家生了好一陣悶氣,過了幾天怒氣漸平,就將此事淡忘了。

    這一年正是嘉慶元年,有白蓮教起事作亂,禍及數省,朝廷調集大兵堵剿,戰亂所至十室九空,白大戶舉家避難,途中撞見教匪,全家男女盡數遇害,屍體都給拖去填了萬人坑,可憐白大戶一世為善,到頭來遭此橫禍。

    當時只有白大戶家五歲的孩子得以倖免,原來白蓮教首領看這孩子生得好,唇紅齒白,不哭不鬧,也讚嘆是“魔合羅”般的一個小兒,實不忍心就此殺了,便fèng了個大皮口袋,讓一名老教匪把他背在身後,打算將來認作義子,奈何朝廷的官兵追得太緊,白蓮教很快就被打散了,各支殘部分頭竄入深山,帶著個孩子多有不便,只好將這小孩交給了一個老尼姑。

    那老尼看這小孩形貌不俗,便把男孩當做女孩來養,專學刺繡,等到十多年之後,這位“愛哥”看上去就是個細皮嫩肉的貌美尼姑,體態婀娜勝過女子,才華出眾,繡工神乎其技,針下的牡丹艷壓群芳。

    只說當時的湖廣總督,府上有個千金小姐,生得秀外慧中,而且知書識禮,琴棋書畫無不精妙,大小姐芳齡十八,在那個時代早就該嫁人了,只因父母捨不得這掌上明珠,定親後把婚期一拖再拖,總督夫人覺得自己這閨女條件好是好,可不擅針線,將來嫁為人妻容易受氣,聽說今日那個什麼尼姑庵里來了個女尼,秀得一手好牡丹,就以重金請到府中,手把手傳授大小姐繡工。

    古時候的大家閨秀,講究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三從四德,什麼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不僅要讀《烈女傳》,還得戴耳墜,為的是儀態端莊,說話談笑時耳墜不能亂顫,更要避免遇到陌生男子,連名字也不能輕易告訴別人,所以得有個單獨的繡樓,出閣之前要一直住在樓中學刺繡,有專門的使女丫鬟陪伴,小戶人家就沒這種條件了,最多有間閨房,所以“小家碧玉”遠比“大家閨秀”差著檔次。

    尼姑接了酬金,便常來教大小姐行針用線,閒時與小姐對弈撫琴,逐漸結為閨中良友,有時候天色晚了,尼姑就宿在繡樓上同榻而眠。後來那尼姑不告而別,從此下落不明,小姐還為這事傷心大哭了一場,眼看嫁期臨近,誰知這位千金大小姐腹高辱脹,腰身漸粗,竟是有了身孕。

    總督大人暴跳如雷,大姑娘未婚而孕,這是奇恥大辱,況且是官宦之家,湖廣總督為總攬兩省軍政的封疆大吏,讓當今聖上知道了得是什麼罪過?小姐也自覺羞愧難當,大著肚子上吊尋了短見。總督一怒之下,把那些伺候小姐的丫鬟婆子,挨個吊起來嚴刑拷打,逼問從哪兒來的jian夫?打死了兩個丫鬟,也沒問出什麼結果。

    幾年後江南一座縣城裡也出了類似的案件,衙門裡抓到一個疑為jian夫的“假尼姑”,有司按例審訊,可剝掉褲子一驗,卻真是女身。

    尼姑羞得滿臉通紅,細聲細氣地質問堂上官員:“虧老爺身為民之父母,居然如此昏聵,世間豈兩女同居而能生育之事?”

    縣令深感面目無光,正要下令把尼姑放了,這時旁邊一個眼毒的老捕快,上前耳語了幾句,縣令聽罷臉色一沉,喝罵:“大膽jian賊,劣跡已被本官勘破,還敢強辯不服?”當即讓手下把尼姑綁住,又命刑婆牽來條小犬其陰部,尼姑耐不住癢,胯間頓時現出陽物,磊然碩大。滿堂人等,無不愕然。尼姑此時只得如實招供,叩乞上官不要動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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