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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潔執意要幫我一同清理房間,但她沒什麼做家務的經驗,就問我如何安排?

    我說:“今天頂多把這些老掉牙的家具挪動挪動,給裡面的破爛全清出來,等明天找人收走,不過這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見啊……”

    我說到這就去合閘,但那保險絲燒了,奈何手頭沒有任何工具,再出去買可太麻煩了,就同高潔返回樓道,想到隔壁101室去借。

    過道的頂燈光微弱且昏黃,讓我有種恍若時光倒流回到從前年代的錯覺。到門前敲了敲門,等了一等又敲了兩下,但裡面沒有任何回應。我自言自語道:“這家人可能還沒回來,不是值夜班就是去過夜生活了。”

    我們剛要轉身離開,卻聽木門“嘎吱吱”一聲從裡面緩緩打開了。原來房門是從裡面反鎖上了,內側還掛著保險鏈,只開了一條拳頭大小的fèng隙,我從門fèng中看到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女子。她愁眉鎖翠,面無脂粉,臉頰猶如凝花,有種淡雅別致不染塵俗的風韻氣質。

    那女子一聲不吭,冷漠的目光將我從頭打量到腳。

    我莫名感到一陣窒息,急忙定了定神,自稱是隔壁房主,過來拜個街坊……

    那女子根本不等我把話說完,便“砰”地一聲將房門重重關上了。

    我吃了個閉門羹,嘴裡也沒好話了,轉頭對高潔說:“原來這戶是個‘樓鳳’,要是我自己過來,她就二話不說立刻開門了。”

    高潔道:“什麼是樓鳳?我看你剛才見了美女,瞪得倆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我說:“這樓鳳哪都好,但是我還真不願意跟她湊合,因為這個女人的顴骨比較高,常言道‘男人顴骨高,必定逞英豪;女子顴骨高,殺夫不用刀’。”

    高潔忍著笑對我擺了擺手,示意我把聲音放低些,別被屋裡的人聽到了。

    我們只好又去找別的住戶,可剛一轉身,卻見康老太就站在背後,她有些吃驚地問道:“你們兩個不是到102收拾房子的嗎?在101門前來做什麼?”

    我說明了情況,又問康老太101室里住的女子是什麼人,莫不是更年期提前到了?為何有這麼壞的脾氣?

    康老太臉色陰沉:“101一直都是空屋,我在這樓里住了幾十年勒,從來沒看見這間房中有過人。”

    這話讓我感到一陣寒意,頭皮都有些發麻,心想:“如果101是間空屋,那我從門fèng里看到的那個女人是誰?”

    康老太告訴我電閘盒子裡便有保險絲,並囑咐我收拾完房間就趕緊離開,千萬別進101室,那裡面根本沒有住人,不管看到了什麼,都裝作看不見也就是了,總之那東西絕不是人。

    (四)宅變

    我聽康老太這麼說,實是出乎意料之外,正想開口詢問,對方卻已經轉身走了。

    幽寂的樓道里燈光昏暗,就只剩下我和高潔兩個人,我又看了看101室緊閉的房門,心裡都嘀咕樓里是否鬧鬼?

    這種事越想越是毛骨悚然,我趕緊接好保險絲,快步回到102房間。眼見始終沒什麼變故發生,心裡逐漸安穩下來,便以為是上歲數的人專好談奇說怪,迷信很深,康老太的話未必可信。

    此時還不到晚上7點,我們稍事休息,就開始動手整理房間裡的雜物,我還想找個機會,再到隔壁去看個究竟。

    高潔勸我別惹事:“既然康老太告誡咱們不要接近101室,我想那自然有她的道理。”

    我對高潔說:“隔壁分明住得有人,康老太卻硬說那是間空屋,這不是瞪眼說瞎話嗎?101室里的女人是誰?為什麼不能進去?我看那女子形貌與生人無異,並不像鬼。但隅園路13號畢竟是座有上百年歷史的古樓,這種地方發生過的事情太多了,或許正應了物老為怪之說,真是什麼別的東西亦未可知。”

    高潔道:“你別疑神疑鬼了,哪有什麼東西會作怪?”

    我說以前這地方住的可都是有錢人,聽聞民國那時候天下大亂,為了防備不測,很多大戶穴地挖窖,用來埋藏金銀珠寶,那些東西埋在地下年頭多了,便會成精作祟,古時候曾發生過這麼一件事情:據說當年有座大宅,主人作生意虧了本,只好將宅子轉賣他人。可不管是誰住到這大宅里,皆會遇到許多反常之事,膽小嚇死的都有,大家便認為這是座鬼宅,自此再也沒有人敢往裡面住了。

    直到有個外地來的布商想尋寓所,他素來膽大不懼妖邪,見這老宅價格便宜,就買下來準備讓舉家老小搬來居住,但他也風聞宅中鬧鬼,就孤身一人先住進去,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宅院年久失修,已經牆皮剝落,院子裡雜糙叢生,堂內樑柱橫七豎八,結滿了蜘蛛網,到處都是黑沉沉陰森森。

    布商收拾出一間臥房,帶了柄短刀獨居其中,果然每天深夜,都會聽到堂屋裡有聲音發出,但當他推開堂屋的大門進去察看,那裡面就立刻變得寂然無聲了,一連幾日,始終不知怪從何來。

    布商為了解開其中緣故,便在天黑之前躲到堂屋房樑上,準備一窺究竟。當晚月明星稀,借著從破損屋頂處透下的蒼白月光,屋內家具畫幅黑簇簇的露出些輪廓。

    大約到了三更天,就聽堂內悉悉挲挲有些動靜,他屏氣斂聲,靜臥在樑上向下俯窺,只見有個身高過丈的人從壁中走出,那人寬袍高帽,衣冠都是黃色。

    布商這才感到事情不妙,心想憑自己的身板,被那黃衣人捉住多半就當點心吃了,嚇得他大氣也不敢出上一口,像死人一樣趴在樑上,只聽那黃衣人開口問道:“細腰,屋子裡為何有生人氣息?”隨即就聽角落裡有個鋸木頭般的聲音回話:“沒看見有外人進來。”那黃衣人聞言不再說話,身形緩緩隱入牆壁消失不見了。

    接著又有一個青衣人和一個白衣人,裝束都與先前的黃衣人相同,陸續從堂中出現,也都對著牆角問細腰,這屋中為何會有生人氣息?

    布商好奇心起,大著膽子探出腦袋,想看看那細腰的模樣,但屋角漆黑一片,什麼東西也看不到。

    不久之後,月影西移,一切恢復了原狀,堂中寂靜異常,沒有絲毫動靜,布商又驚又奇,懷疑自己剛才趴在樑上睡著了,見到聽到的都是夢中所歷,他滿腹疑惑中從房梁間爬下來,忍不住走到牆角,學著那些高冠古袍之人的語氣和腔調問道:“細腰?”那牆角果然有人應聲,但屋內漆黑,根本看不到是誰。

    布商強行克制著內心的恐懼,壯著膽子繼續問那細腰:“剛才穿黃袍的人是誰,它從何而來?”

    細腰答道:“是金子,埋在西屋壁下。”

    布商暗自稱奇,再次問道:“白衣人和青衣人是誰?”

    細腰說:“白衣人是銀子,埋在東屋廊下;青衣人是銅錢,埋在井邊五步。”

    布商聽在耳中記在心裡,又問細腰:“你是何人?”

    細腰如實答道:“是個洗衣棒槌,就在這牆角。”

    布商還想再問,卻已是天方破曉,有雞鳴聲遠遠傳來,屋子裡重新陷入寂靜,仿佛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

    布商待到天亮之後,立刻找來家眷和夥計,帶上鏟子鋤頭,到宅中各處發掘,果然從西屋壁下刨出五百斤黃澄澄的金子;在東屋廊下挖到五百斤銀錠;又於井邊五步發現了幾個大錢瓮,裡面所藏的銅錢不計其數;而那牆角下果然有根古代搗衣服的木棒,頭大腰細,形制頗為怪異。

    布商將這根木頭棒子投入灶中焚化為灰,金銀錢物則據為己有,從此陡然暴富,而那老宅里也不再有任何怪事發生了。自古道“小富由勤,大富由命”,這話誠然不假,可見“物有所歸,人各有命”,是那布商命中該當發跡,才鎮得住這筆橫財。

    我親眼見到隔壁有個白衣女子,康老太卻說那是間空屋,難免就想到了這個傳說,掐頭去尾給高潔簡單講了一遍,又說了我的猜測:“隅園路古樓里沒準有舊時埋下的銀窖,藏滿了金條銀圓之物,那東西年久為怪,以至顯出異象,而康老太竭力掩蓋事實,則是不想讓外人知道其中的秘密。”

    高潔認為我是財迷心竅了,就說道:“101室里住的或許是個病人,她是康老太的親戚,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人家不希望她與外界接觸,你別再胡思亂想了,那些民間傳說豈能當真?不過這座樓里非常狹窄壓抑,我感覺有點害怕,咱們收拾完東西就應該儘快回去了。”

    高潔對我雖然很好,但她出於習慣,說出話來總是:“你該怎樣怎樣,你該如何如何。”我只能拿她當上司或者是個姐姐,感覺可親可敬,卻唯獨不可愛。所以我認為我們之間有種距離感,這也是我總想躲著她的原因。

    此時經她這麼一說,我只得表示認同,於是把房間裡的雜物分門別類打好包,騰空了那些舊家具,眼瞅著就快整理完了,我無意間踩到一處地板上,感覺聲音發空,拭去塵土,發現那塊地板邊緣有道細痕,好像可以挪動,若不仔細察看很難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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