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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下而行的通道不長,隨即進入了一處大的超乎想像的洞穴,足有一個足球場的大小。
那洞雖然龐大,但是只有腳下一條碎石砌成的窄道可以通行,窄窄的石道兩側下陷,以下半米全是濃重的黑色霧氣,無法看清黑霧中是深潭還是實地,但是可以感覺到裡面似乎有不少蠕動著的物體,看得人毛骨悚然。
這石道如同是在黑色湖泊中的一道橋樑,筆直通向前方,連接著巨形洞穴的另一端出口。
我們壯著膽子,走到石橋的中央,忽聽走在最後的藤明月低聲對我們說道:“咱們後邊跟著一隻黑貓。”
臭魚最怕黑貓,不敢回頭去看,便叫我轉過身去看一眼,然後再把情況告訴他。
我也心中沒底,突然出現的黑貓究竟是什麼?我太懼怕再失去一個重要的朋友了。
我回過頭去,見藤明月正用手指著身後的通道入口處,示意讓我往那邊看。
在洞穴牆壁昏暗的燈光中,一隻肥肥胖胖的大黑貓正趴在地上。
那黑貓體態臃腫,年紀不小,懶洋洋地在那裡用兩盞小燈一般的貓眼看著我們三人,和尋常家養的寵物一樣,似乎也不會對我們構成什麼威脅。
唯一有些值得注意的就是,它少說也有二十幾年的貓齡了,這種歲數在貓的世界裡,相當於已過暮年的老人。
我對臭魚說道:“沒什麼,一隻小胖貓,很乖的樣子,它的嘴再大,也咬不動你。”
臭魚還是不敢看那隻黑貓,問道:“你確定它不是什麼妖怪變的嗎?我怎麼感到後邊陰嗖嗖的?”
我說道:“要不要我走回去宰了它?”說完拔出短刀,臉上儘是兇悍之色。
自從阿豪死後,我的心好像也缺少了一部分,突然變得嗜血狠辣,一直想用冷兵器殺些活物發泄心中的痛苦。
臭魚是個渾人,端的是不知好歹的心,見我要替它殺貓,大聲稱謝:“太好了,我聽說貓有九條命,你宰得徹底一些,你先把它開膛破肚,把腸子一節一節掏出來曬曬,再把它碎屍萬段,扔到這下面去,日它貓大爺的,看它還能怎麼來害本老爺。”
藤明月一把拉住我的手,焦急地說:“千萬別,求你們了,你們男人怎麼這麼殘忍?貓咪實在太可憐了。”
我的手被她溫暖的手一握,忽然心中一軟,緊緊握著刀柄的手也漸漸放鬆了。
我嘆了一口氣,說道:“算了,老於,它要是真的對你有威脅我再動手不遲。也許你在水晶中看見的是另一隻,這隻真的不像壞貓。”
臭魚點點頭,說道:“好,就依你們,不過,你一定要記得我之前對你說的話?我絕不想被貓害死。到時候我希望你別手軟。”
我心中一片淒涼,說道:“我要是動手殺了你,你小子是痛快了,我下半輩子就別指望睡得著了,咱們不說這些……繼續向前走吧。”
石樑狹窄,我擔心後面的黑貓對臭魚不利,於是讓臭魚走在最前面,我和藤明月跟在他身後。
忽然身後的大黑貓“喵喵”地叫了一聲,我急忙回頭去看。
黑貓就跟在我們身後,它似乎對人類很親近,希望我們去抱抱它,給它抓抓癢。
我想抬腳把黑貓踢下石樑,但是看到藤明月不忍的神色,稍微愣了一下。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黑貓已經跑過了我和藤明月所站立的石樑,一下子躥到臭魚腳下。
那黑貓似乎極喜歡臭魚,不住地在他腿上挨蹭撒嬌。
臭魚平時天不怕地不怕,腦袋掉了當球踢的大膽性格,這時竟然被只胖胖的肥貓嚇得動彈不得,兩腿直打哆嗦。
我見黑貓並不傷人,這才放心,笑道:“老於放心,這小貓不會咬人,你看它想讓你跟它玩呢。”
藤明月也覺得那貓黑亮光滑,圓頭圓腦的十分可愛,蹲下去想伸手把它抱起來。
這時臭魚發了狂一般,雙眼瞪得滾圓,抬起腳狠狠踩了一腳,胖貓躲避不及,喵的一聲慘叫,口吐鮮血,痛得在地上亂滾。
臭魚不容它再叫,緊接著飛起一腳把黑貓踢下石樑,那貓在半空還未落入石樑下的黑霧之中,就被從黑霧中探出的一隻乾枯人爪,一把抓住。
見到此景,臭魚駭得轉身就跑,豈料腳下一滑,從左邊掉下石樑。
藤明月嚇得不知所措,眼前一黑暈倒在地上。
我百忙之中伸手一抓,勾到了臭魚的胳膊,被它下墜的力道一帶,險些跟他一起掉下去,被墜得趴在石樑上,我手臂都快要被他墜斷了。
也不愧是臭魚,身體素質超於常人,腰上一用力,一隻手勾住我的胳膊,另一隻手已經按住石樑,後背一挺,就可以躍上來。
忽然臭魚覺得腿被人抓住,回頭一看,從下面黑霧中伸出一隻乾屍的手爪,狠狠抓住了大腿,正在拼命往下拉扯,隱約可見那手爪的主人,身材苗條,顯然是個女人。不對,該是女鬼,她披頭散髮,一張臉都陷在黑暗裡,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那股拖拽臭魚的力量大得出奇,我拽不住臭魚,也被拖得向石樑邊上挪了半尺。這時藤明月嚇得倒在地上,即使他和我一起拉,也無法和乾屍的怪力相對抗。
臭魚大喊:“老張,快動手,日你大爺的,活幹得利落些。”
我目露凶光,“刷”的一聲抽出刀來,腿上一緊,藤明月死死抱住我的腿:“千萬不要,你怎麼能殺自己的朋友!”
我對藤明月大喊一聲:“你抓緊了,千萬別撒手。”
話音未落,探出身去,一刀割向抓住臭魚大腿上的那隻乾屍手爪,我原沒指望一刀就能割斷,只是不能見好友死而不救,豁出性命一拼,沒想到那隻干爪見刀子刺來,居然立刻撒手。臭魚腿上得脫,雙臂一撐石樑,就躍了上來,與藤明月一起把已經掉下去一半的我拉了起來。
底下的女鬼這時也悄無聲息地潛回了黑霧之中,黑霧如水,頃刻間恢復平靜,如同什麼也沒發生過。
臭魚死中得活,心中無比激動,只是對我反反覆覆地說一句:“日你大爺的……日你大爺的……”
我站起身來,用短刀的刀背拍了拍他的臉,嚴肅地對他說道:“我再跟你說最後一遍,你日我行,日我大爺就不行,我最恨別人日我大爺!你他媽再日我大爺,我就閹了你!”
臭魚傻了,問道:“你不是沒大爺嗎?”
我白了他一眼,說道:“沒有也不許你日,你逮誰日誰大爺這習慣很不好。”
不敢多作停留,急忙離開了這條狹窄漫長的石樑,我剛才一時充英雄,其實嚇得腳也軟了,走得很慢,落在了他們二人的後邊。
藤明月和臭魚進了出口,我急忙緊走兩步隨後想趕上他們,還沒進去就聽藤明月在裡面悲哀地哭了起來,邊哭邊喊:“陸——雅——楠”
我聽到哭喊聲,忍著腿上的傷痛,趕忙跑進了石橋另一端的出口。
剛一進去就聽臭魚對我說:“咱們都猜錯了,他們不是開人肉飯店的……是人肉建築工程隊的。”
我聽不懂他說的話什麼意思,舉頭觀瞧,這裡和前邊一間地下洞穴大小相似,與碩大寬廣的洞窟相比,人類顯得非常渺小。
就在洞窟的右手邊,石壁上有個巨大的洞口,足有一幢居民樓的縱面大小。
洞口完全被一堵牆砌得嚴絲合fèng,搭建那堵牆的磚,全部是女人的屍體。
屍體的手足頭顱全部被割掉,只剩下中間的一段軀體,就如同一塊塊長方形的大磚頭,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難以計其數量,粗略估計最起碼有幾十具之多。
屍磚中間所存在的空隙,則以切碎的人頭的碎骨碎肉來填滿,有些碎肉上還掛著幾縷女人的長髮,有些fèng隙非常小,竟然用人眼球去堵。整面屍牆上都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黑氣,fèng隙間不時有鮮血流出,濃重的血腥味使得整個空間中到處瀰漫著死亡的氣息。
看來我們在藥鋪附近荒糙叢中看到的女體殘肢就是來源於這些被當作磚頭來碼牆的女屍。
雖然數量眾多,但是所有的屍磚都未腐爛,不知是什麼原因,依然保持著剛剛死亡時的新鮮。
我產生了一種錯覺,甚至覺得屍體斷口處的肉還在疼得跳動。
看到這等慘狀,除了臭魚之外,我和藤明月再也忍耐不住,趴在地上不斷嘔吐,最後連膽汁都快吐淨了,方才停止。
藤明月趴在地上,她這一晚哭得太多,眼淚已經幹了,這時卻又乾哭了起來。我本以為她會嚇得暈倒過去,正準備給她再做一遍人工呼吸。
沒想到,她竟然站了起來,跑到屍牆邊上,撫摸著其中一段女屍的屍磚喃喃自語:“雅楠……你讓我怎麼向你父母交代啊……求求你……快活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