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我講的這件事啊,非常悲慘,而且絕對是真的(這是我慣用的伎倆,是一種心理暗示,一個“真”字,就立刻讓氣氛凝重起來,聽眾也從放鬆的狀態中變得認真了)。剛解放的時候,有個從軍隊轉業到地方當警察的男人,此人姓林,他的工作是法醫鑑定,所謂法醫院,就是解剖屍體,勘察命案現場進行分析的工作。公安局配發給這個姓林的警察一部德國進口照相機,為什麼給法醫配發照相機呢?因為法醫要對被害者的死屍拍照存檔。姓林的法醫就用這部德國相機拍了很多死屍的照片,這些死屍沒有一個是正常死亡的,有出車禍撞死的,有被人用刀砍死的,也有從高處摔下來死亡的。就這樣,林法醫幹這行業一干就是二十年,這部德國相機他始終捨不得換掉,因為非常好用,照出來的相片其逼真程度,讓看的人以為是真的在看屍體。這部相機拍的照片早已經不計其數,但是唯一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從來沒有用來給活著的人拍過照。一次,林姓法醫勘察一個命案現場,他帶著這部相機,拍了幾張有價值的照片。正在此時,公安廳的領導來現場視察工作,局長也跟來了,因為領導來得突然,沒有記者採訪,局長想,如此難得的機會,不跟上級合影留念實在是太遺憾了。正發愁呢,看見林法醫脖子上掛著部相機,就讓林法醫給他和領導照張相,這是領導的命令,林法醫怎麼能不服從,於是調焦距,按快門,啪瘩一聲,給領導和局長拍了一張。晚上回到單位,林法醫洗相片,發現今天拍的照片都很正常,唯獨兩為領導的合影有問題,似乎是爆光的原因,整個畫面黑呼呼的,兩位領導面目全非,不!不是面目全非,這,這簡直就是給死屍拍照時那些屍體的面目啊!林法醫大驚失色,這要是被領導看見,還不得給我穿小鞋啊。趕緊的把照片和底片銷毀了。然後收拾收拾東西下班回家了。沒想到第二天一上班,就傳來了壞消息。頭一天拍照的兩位領導坐在一輛車裡出車禍,全給撞死了。這種情況法醫肯定是要到現場的,到了現場一看,兩位領導屍體的臉部扭曲變形,看來死的時候受了不少痛苦。林法醫突然覺得這有點眼熟,這才想起來,與昨天相片中的情景竟然一模一樣。他想這部相機拍了無數死亡的照片,莫非是陰氣太重,怨念糾結,所以產生了強烈的詛咒。想到這裡不免心情沉重起來,這天下班回家之後,象往常一樣看報吃飯,忽然發現自己的相機帶回來了,這相機是公家的,他從來沒有帶回過家裡,大概是今天心神不安,無意中帶回家來的。唉,明天趕緊帶回局裡。晚上正準備睡覺,發現他老婆正在擺弄相機,林法醫大驚,說:快住手,這個千萬別亂動,太危險了。你剛才有沒有用它給自己拍過照片?“妻子搖搖頭,林法醫這才放心,忽然妻子目露凶光,惡狠狠看著林法醫……
我講到這裡的時候突然把手一指正聽故事聽得入神的楊賓:“可是,我給你拍了一張!”把楊賓嚇得兩眼發直,張大了嘴再也合不上了。過了半晌,才緩過盡來,捂著胸口說:“西哥,你講的太嚇人了,好象真的發生了一樣。”我講了大半個小時,正是要這樣的效果,心中得意,喜形於色。楊琴也嚇得夠嗆:“太刺激了,心臟不好的還不被你嚇死了。”然後我又講了兩個笑話,哄得她們姐弟哈哈大笑。正在這時肥佬從外邊急匆匆的走進來,對我說:“你又講段子呢?快奔三十了,還願意玩這塊。別廢話了,趕緊跟我走,我有急事找你。”
6、二樓劉師傅的女兒失蹤
且說我正在院子裡給小琴姐弟講笑話,被趕來的肥佬拉了出來,離開家走不了幾步就是海河,我們倆就沿著河邊散步,我是第一次看到天津海河得夜景,兩岸燈火輝煌,映得河水金光閃閃,其美難以言宣,只不過我心事很多,無心賞玩。我問肥佬:“什麼事這麼著急,到我屋裡說不行嗎?還非要出來講。”肥佬說:“我晚上真的是不想進你的房間,白天我還能壯著膽子,你那屋裡詭異的很,你也要多加小心了,不行就換個地方住,別死要面子硬撐。”我不想讓他為我擔心就把話題扯開說:“昨天你走了之後,到晚上還真有個女鬼出來,想和我上床,我一看她長得忒不成啊,一嘴大黃板牙,就給她踢飛了。”肥佬被我逗得呵呵直笑:“你就是個肉爛嘴不爛的人,刀尖頂著胸窩子,也忘不了說些廢話。”我問他:“究竟什麼急事?不會就是讓我換房子吧,這點破事你都說了N遍了,煩不煩呀。”原來肥佬急著找我是因為他為我找了份工作,等個兩三天就能定下來,他怕我急著自己去找活干錯過了面試的時間,所以特意趕來告訴我,還為我準備了一張手機電話卡,以便能及時取得聯繫,我感動得不得了,肥佬說:“行了,快打住吧,這算不了什麼,當年我困難的時候,你也沒少幫我啊,咱哥們兒之見就別見外了。”肥佬又問我:“既然工作有眉目了,今後打算怎麼辦?是就這麼混下去,還是有什麼別的計劃。”我說:“什麼計劃不計劃的,現在心思太亂,長遠的打算暫時還沒有,先混一段時間,等把心態調整過來之後再說吧。”一看時間不早了,都晚上十點多了,我們就分道回家。
院裡沒有燈,只有借著樓中窗戶透出來的燈光勉強看清楚路,我一進院門,正往樓門裡走,一瞥眼之間只見有個穿白衣的女人蹲在院子左側角落裡一動不動,我心想這是誰呀,大半夜的蹲這撒尿。不過既然是女人小便,我也不好意思多看。但因為此事實在太過奇怪,我忍不住進樓門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這回看清楚了,原來是二樓的劉師傅的女兒劉鳳彩,她是個大學生,今天下午我在院子裡跟她說過話,很聰明的一個女孩。我心想既然是認識的人,就別多管閒事了,可能樓里的廁所都占滿了,她憋不住了在院裡解手也是萬不得已。我要再看她只怕有些不禮貌了。快走幾步進了自己房間。我開了燈,躺在床上,摸了摸脖子上的楠木項鍊,隨即想到了和韓雯娜相戀的時光,心中一陣甜蜜,又是一真酸楚。望著頭頂天花板上的吊燈,產生了一種兩世為人的感覺,幾個月以前的美好生活離自己仿佛有無限遙遠的距離,那一切都太美好,以至於顯得很不真實,美好得仿佛如夢似幻。隨後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十分暢快,一個夢也沒做,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我伸了個懶腰,覺得精力充沛,心中的鬱悶似乎也少了許多。我心想這是住在這裡的第二天,什麼都沒發生,看來前一天被黃衣女鬼勾命的事確實是夢。這一日無話,白天出門逛了逛街,到了晚間回來,樓里出現了騷動,二樓劉師傅的女兒失蹤了。
我回到樓里是晚上六點多,幾位鄰居正圍在院子裡商量著什麼事,人人面色焦慮,我聽大家說了幾句,了解了原因,原來是劉師傅的女兒昨天晚上八點半出去給父親買藥,到現在為止一直沒有回來。劉師傅從昨天晚上一直找到現在,親戚朋友已及劉鳳彩的同學老師家都找遍了,撥她的手機也沒有信號,去派出所報案,警察說不到四十八小時不算失蹤,不給備案。劉師傅的老婆生孩子的時候難產死了,剩下父女倆相依為命,對這個女兒視如至寶,劉鳳彩是走讀的大學生,每天放學都回家,到現在竟然整整一天一夜下落不明,劉師傅如何能不著急,鄰居們都紛紛安慰劉師傅,讓他放寬心,說年輕人貪玩,可能忘了回家,明天是周六,早晨大家一起去找,終歸是能找到的。我也勸了劉師傅幾句,本來想把昨天晚上回來看見劉鳳彩蹲在院子裡的事告訴他,但是畢竟我剛搬來兩三天,不知道其中的詳情,而且黑燈瞎火的也許是我看錯了,就沒再多說。
我回到房間,給肥佬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一切都好。然後就煮了兩包方便麵吃,聽說中國產的方便麵裡面防腐劑含量超標很多,如果經常吃,人死後屍體不會腐爛,不過我現在是掉毛的鳳凰不如雞,口袋裡沒多少錢,只能頓頓都吃方便麵了。三口兩口吃完了。開始擺弄肥佬送給我的那台二十一寸舊彩電,屋裡沒有有線電視的接口,我就把彩電上自帶的RFshe頻天線接好,想試試能不能收點節目看,哪怕只有新聞聯播也是好的,要不然晚上實在是太過無聊。
我正在折騰電視,楊賓跑進來說要請我去網吧打CS,我想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跟他去了。我們玩得興起,一直打到晚上十二點網吧要關大門了(天津網吧有規定晚上十二點之後一律關門),不玩通宵的紛紛結帳下機。楊賓要付錢被我攔住了,我雖然窮吧,也沒墮落到要小孩請客的地步。付錢之後,二人信步走出網吧,正是初夏時節,微風吹面,空氣清新,精神也為之一振。楊賓指了指前面一條胡同對我說:“西哥,這是近路,咱們從這裡回去吧。”我一看這胡同我昨天晚上回家的時候也走過,確實比繞到大街上回去近很多。這條胡同很短很窄,長度也只有十多米。兩側沒有院門,都是牆壁,胡同和兩端的街道成工字形,我們幾步就走到了頭,再往右一拐,就能到我們所住的小洋樓。快到轉彎的時候,我忽然發現拐角處放著個黑色的鐵製垃圾箱,上面醒目的印著一排白色號碼:9999.我想昨天經過的時候怎麼沒有這個垃圾箱,這號碼這麼牛逼,如果昨天看到應該有印象啊。未曾細想,已經轉過了拐角,向右繼續走,口中跟楊賓說笑了幾句,還沒等笑話說完就楞住了,我們面前又是一處丁字路口,右廁的拐角處赫然擺放著編碼9999的黑色垃圾箱。楊賓也蒙了:“西哥,咱們是不是走錯方向了,怎麼又是這個垃圾箱。”我故作鎮靜:“別管它,咱走咱的。”我們向右一拐,沒走幾步,又看到跟前面一樣的右側擺著編碼9999垃圾箱的丁字路口,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