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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來到聖蹤圖前,發現這幅九尾狐壁畫下方讓人鑿了一個洞口,原來壁畫牆後邊是空的,土耗子趁我們出去的時候,已經從鑿洞鑽出去了,而且賊不走空,我敢說墓中最有價值的陪葬品也讓他掏走了!
九室玄宮的布局,並不見得只有九間墓室,但是多出來的一定在暗門之中。三個人急於追上土耗子,當即低頭鑽了進去。後邊是座石窟,金銀玉器堆積如山,兩壁上鑿了很多凹洞,一個洞中擺放一個陶土造的缶,並繪以人臉,形態十分詭異,相隔十步有長明燈,頭頂是彩繪壁畫。石窟長約十餘丈,遼墓中一道門接一道門,一條墓道接一條墓道,似乎沒有盡頭。
眾人一邊點上兩旁的燈燭,一邊往前摸索,只見石窟壁畫描繪的內容,是正殿巨槨中的墓主——大遼太后,生前以靈神自居,貴族們獻出足夠的金子,死後便可以由靈神帶往淨土。古人相信魂魄在臟腑之中,陶缶中封的全是妄想升天的達官貴人們的內臟。遼墓盡頭的石窟,無異於一個糙原帝國的寶藏。三個人看得出神,忽聽前方有響動傳來,好像有人正在推動石門。眾人快步上前,手提探照燈的光束照過去,但見石窟盡頭有兩扇一人多高的墓門,上邊一左一右彩繪披甲仗劍滿面虬髯的鎮門將軍,當中仍是那個眼珠子的標記。剛才還在墓室中挺屍裝死的土耗子,背了那柄軍刀和一個大口袋,正要推開其中一邊的墓門。他也發覺有人追了上來,轉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一雙眼讓探照燈晃得直放賊光。一般人的雙眼可不是這樣,他這叫夜貓子眼,目力異於常人,而且越暗的地方眼珠子越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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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窟是一條直道,兩邊無路可走,土耗子逃到此處,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我讓尖果不要上前,儘快點上兩旁的燈燭,我和胖子則一步一步地向對方逼近。胖子一指土耗子:“臭賊,你還不束手就擒?”
土耗子咒罵道:“你們幾個崽子倒也命大,居然還沒死!”他說話這個聲音,如同捏了雞脖子一般,要多難聽有多難聽,說罷他從石壁上抓起一個陶缶,抬手扔了過來。胖子用獵槍一擋,將陶缶打得粉碎,那其中全是從死人身上掏出來得心肝臟腑,封在裡邊千百年,已經成了黑灰,半空中煙塵陡起,胖子滿頭滿臉都是,口鼻中也嗆進去不少。土耗子趁胖子睜不開眼,一刀劈了過來。我搶步上前,揮起步兵鍬擋住了對方的軍刀。這一下雙方都用盡了全力,土耗子虎口當時就裂開了,不得不撒手扔下軍刀,我也被震得兩手發麻。
我本來想活捉土耗子,可在長明燈忽明忽暗的光亮下,一眼瞥見對方手中有個硃砂八卦印,不由得吃了一驚。我祖父大少爺當年在老鼠嶺打下一頭玄狐,並且結識了一個畫陰陽八卦的火居道,此人手中也有八卦印,火居道勾結大少爺去鬼門河盜墓,他險些把命搭上。陰陽風水中除了正東、正西、正南、正北以外,將四個方角分成天、地、人、鬼四門,邪煞多在鬼門。凡鬼門中人,手心必有硃砂八卦印記,自稱“鬼門天師”,在解放後已經絕跡了,沒想到我在古墓中遇上的土耗子,竟是鬼門天師傳人,也是個火居道!
我一怔之下,土耗子轉身而走,接連打碎幾個陶缶,一時間塵土瀰漫,我們被迫退了幾步。土耗子趁機再次去推墓門,墓門緩緩開啟,石窟頂上立即有幾道流沙涌了下來,頃刻間壓滅了燭火。
胖子恨極了此人,吐出口中的黑灰,舉起獵槍要打,可這村田22式步槍改制的老式獵槍,不該打的時候經常走火,該打的時候又摟不響。土耗子見胖子的獵槍摟不響,閃身鑽進了石門。胖子豈容對方輕易脫身,發一聲喊沖了上去。與此同時,石窟中的流沙已經沒過了膝蓋,我和尖果撿起火居道扔下的軍刀,緊跟在胖子身後追了出去。進入墓門又是一個大石窟,一座石台三面懸空,四周石壁森然,上不見頂,下不見底。比我們早一步逃出來的土耗子,還沒來得及將墓門推上,胖子倒轉了打不響的獵槍,掄起槍托往土耗子頭上砸去。土耗子見胖子來勢洶洶,不敢直接招架,只好往旁邊躲閃,他身法奇快,如同一條泥鰍。胖子這一下掄了個空,當臨萬丈深淵,他身子前傾腳底下收不住了,屁股急忙往下坐,使了個千斤墜,拼命將重心後移,想不到孤懸半空的石台年頭太久,邊緣已經崩裂。胖子用力過猛踩塌了一塊碎石,好在他應變迅速,順勢往後一滾。我和尖果拽住他肩上的背囊帶子,他才沒有跟隨坍塌的碎石一同落下去。而土耗子往旁一躲,剛好落足在崩裂的石台邊緣,當場摔了下去,慘叫聲在深處迴響不絕。
說話這時候,後方的流沙不住湧出,我們不得不將墓門推攏,這才擋住了流沙。我將我見到土耗子手中有硃砂八卦印的情況,對胖子和尖果簡單說了,火居道得過鬼門天師的傳授,不過從這麼高掉下去,什麼人也活不成。胖子口中的黑灰還沒吐乾淨,一邊吐了幾口,一邊對土耗子罵不絕口,又抱怨我們不往前沖,以至於沒抓到活口。我說土耗子打破了好幾個陶缶,裡邊的黑灰到處都是,衝上去嗆不死也得吃上一嘴灰。
胖子說:“其實味道很好,你們也該嘗嘗,簡直跟炒肝有一比!”
我一邊同胖子扯皮,一邊打量周圍的情況,看尖果怔怔地望向墓門,這一側也有眼珠子形的標記,問她是否認得這個標記。尖果搖了搖頭,問我那是個什麼標記。我說:“墓門上的標記是個眼珠子。”
尖果不明其意:“眼珠子的標記?”
我說:“從聖蹤圖壁畫中描繪的內容中來看,一個女子目生頭頂,眼珠子被人剜了出來,土耗子身上帶的樣紙上有相同圖案,想必也是來掏這件明器的,以為是件價值連城的珍寶,可是墓主的棺槨中並沒有此物陪葬。”
尖果問道:“怎麼會有人用眼珠子當陪葬,是不是你想錯了?”胖子指了指火居道掉下的大口袋說:“土耗子掏出來的陪葬品全在這兒,該不會有那個眼珠子?”說話他要過尖果的手提探照燈,打開麻袋往裡邊看了一眼,當時吃了一驚,急忙又合上了。
我納了一個悶兒,土耗子掏了什麼陪葬品?怎麼會將胖子嚇了一跳?盜墓無非是為了取寶發財,當然什麼值錢掏什麼,大遼皇太后身邊的陪葬品,犀牛頭上角、大象口中牙都不足為奇,驪龍頜下珠也不是沒有,那有什麼好怕的?我上前打開麻袋,用探照燈往裡邊一照,也不免吃驚不已。火居道從棺槨中掏出來的東西,個頭可不小,卻不是墓主身邊的陪葬品,而是墓主腳底下那位!四個殉葬的童女之一,一臉水銀斑,宮裝已經腐朽發黑,光束照上去十分恐怖。我只看這麼一眼,趕緊將袋子合上了,沒敢再讓尖果看。
不知土耗子搞什麼鬼,棺槨中有那麼多奇珍異寶不掏,卻將一個殉葬的童女帶了出來。別的不說,單是墓主黃金覆面上的祖母綠,已是價值不凡,能值多少錢呢?擱到舊社會,五塊銀元可以買一畝好地,怎麼叫好地?首先來說必須在水邊上,其次土地肥沃;兩百銀元可以在北京城買一套四合院;這樣的祖母綠寶石至少要一萬銀元!隨便掏上一件陪葬品,也比殉死的童女值錢不是?殉葬童女有什麼用?
第十二章 奇怪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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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見墓道已經讓流沙埋住了,既然不想坐以待斃,尋思石窟規模不小,應該不至於無路可走,當即從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攀岩而下。裝了殉葬童女的麻袋,仍擺在石台上沒動。洞窟形如深井,大約十餘丈才到底部,底下塵土淤積,嗆得人睜不開眼。三個人一個接一個下來,胖子在前邊開道,我和尖果一個手握探照燈,一個提了馬燈,一邊照亮,一邊往前摸索,只見土耗子橫屍在地。胖子過去踢了一腳,已經摔散了架,渾身骨頭都碎了,腦袋撞進了腔子,死得不能再死了。他又在土耗子身上搜了一遍,沒找到有用的東西。我們原想帶上土耗子的屍首出去,死了那麼多人,不找個背黑鍋的可不成,但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自己都走不動了,誰還背得了死人?
我們急於出去,見土耗子身上找不出什麼了,只好先去尋找出路。三人舉起探照燈,將光束照向石壁。胖子問我:“古墓下邊怎麼會有個大洞?”
我見壁上凹凸不平,紋刻蒼古,以葬制而言,應當是個殉葬洞,而從陰陽風水上說,能夠“貫通龍脈,以乘生氣”。龍脈以水為貴,沒有水不是真龍,暗河處在龍脈上,說不定可以穿山而出,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雖然說“寧走十步遠,不走一步險”,但有時候不豁出命去鋌而走險也不成,我們手上有探照燈和獵槍,三個人在一起彼此照應,又有什麼可怕的?
我正要將這番話說出來,尖果臉色突然變了,她低聲對我和胖子說:“你們聽……”我和胖子一怔,還想問她讓我們聽什麼?沒等開口,只聽到西側石壁傳來一陣聲響,聽得出是人聲,不過聲音很低,根本聽不清在說什麼。三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雖然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但是這個捏了雞脖子一般的聲音我們可都聽過,分明是剛摔死不久的土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