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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客氣了,潭小姐,可否賞光晚上陪我吃頓飯呢。”
蔣若寧直截了當地發出了邀請,如果被大鑫公司的職員們看到這一幕,絕對會大吃不驚心想這小子不想活了。但是,對於這份殷勤的邀請,潭子清並沒有拒絕,而是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好巧呢,我也是想說一樣的話。”
當天晚上,蔣若寧和潭子清來到了一家法國餐廳吃了燭光晚餐,然後又去了爵士樂酒吧坐了坐,接下來蔣若寧提出送潭子清回公寓,他順理成章地留在了那裡。就好象所有的都市白領言情小說走過的程序一樣。
蔣若寧半靠在床上,蔡琴的歌聲慢慢溶解在空氣里,就在最後一個音符消失的同時,浴室的門嘩啦一聲打開,只圍著浴巾的潭子清緩步走了出來。氤氳的香氣飄揚她的身體四周,修長白皙的雙腿和圓潤肩頭顯露無餘,曼妙的身段隱藏在浴巾下若隱若現,這番景色確實相當誘人。
但是蔣若寧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大對勁。做為一位經驗老道的青年,他聞的出那股香氣是純粹的香波味道,而不是混雜著女性體香的柔軟感覺,這兩者之間有著微妙的差別。
潭子清衝著他羞澀地笑了一下,走到床前,隨手把檯燈調暗。蔣若寧拉著她的手臂撫摩,手掌接觸到的是一片冰涼,似乎剛才的淋浴絲毫沒有效果。潭子清把頭低下,長發垂到蔣若寧的肩膀,她張開紅唇,在蔣若寧耳邊說道:
“你到底是誰!”
“一個想和你共渡一夜的男人。”蔣若寧笑著回答。
窗外忽然吹進一陣陰風,浪漫的氣氛瞬間被潭子清猙獰的表情所粉碎,她猛地張開嘴,朝蔣若寧咬去,同時浴巾掉落在地上,裡面藏著一把鋒利的尖刀。
蔣若寧對此早就有了防範,他向後仰去,躲過潭子清的利齒,隨即靈巧地跳下床去,調整好自己的姿勢。
這時候潭子清握著尖刀,一雙陰毒的眼睛扭曲的頗為恐怖,全身赤裸著直面蔣若寧。
蔣若寧有些吃驚地看著她,倒不是被她浴巾掉落後的裸體所吸引,也不是被她手裡的武器所嚇到;他看到的是,從潭子清的小腹處到她的脖頸有一道長長的刀口痕跡;而從肋骨的正下方,朝著兩脅的方向也各自延伸出一道同樣的痕跡,形成一個Y字形。
這是法醫解剖屍體時候的標準切割模式。
更為恐怖的是,雖然那三處刀口用線fèng過,但是很明顯可以看到兩邊的皮膚並沒有癒合,而是勉強被線扯到了一起。隨著身體的運動,能看到刀口忽張忽合,內部深黑色的組織器官清晰可見。
換句話說,現在站在屋子之中的這位女性,實際上是曾經被解剖過的屍體。
蔣若寧不禁苦笑,這是他所經歷過的最詭異的一夜情。
狂性大發的潭子清已經舉著刀子沖了過來。蔣若寧抬手擋開了她的衝刺,斜身靠著牆壁躲了過去。他隨即從懷裡掏出一早就準備好的靈符,握成扇形,啪啪啪啪一一彈she出去。
靈符飛到半路,猝然停止運動,懸浮在空中,開始燃燒起來。
“潭小姐……啊,不,也許我該稱呼你為白小姐才對。”
蔣若寧還是不改那一臉的悠閒,但手底下卻不敢怠慢。那四道定屍咒的效果並不清楚,出于謹慎,他又暗扣了兩張天雷咒。說實話,他很不喜歡這幾個符咒的名字,太俗氣了,但是現在俗氣地活著比風雅著死去更好。
潭子清或者白楊看著漂浮的符咒,嘴角裂開一道冰冷的笑意。她竟然邁步走進符咒所布成了小結界,而那些符咒對她全無反應,似乎她並非一個客觀的存在。她的赤腳踩在地板上,發出咯吱咯吱地聲音,每一步都撩撥起人類內心深處的恐懼。
這種凌厲的寒意切割著屋子裡有限的空間,蔣若寧看到定屍咒沒有效果,立刻將手中的天雷符she出去,他不指望這兩張能有什麼特別的效果,只要能阻礙她一段時間就足夠了。
天雷符在白楊身前爆炸,閃出的眩目的光芒仿佛小當量的TNT炸藥。一陣煙霧閃過之後,白楊停頓了一下,三四秒鐘之後又開始繼續逼近蔣若寧。
蔣若寧面色有點僵硬,面前的邪惡似乎遠遠超出了他所預計的難度。他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惶惑,右手想再掏出什麼法器,對方卻不打算再給他這個時間。白楊加快速度衝到了蔣若寧的面前,濃厚的異味自她的刀口裡散發出來,把他熏的幾乎睜不開眼睛。
“不管你是哪裡來的野道士,總之給我死吧!”
聽到這一句話,蔣若寧本來驚慌的臉忽然笑了,他猛地張開雙臂將白楊抱住,身上的襯衫忽地閃起紅光來。原來他的寶石龍襯衫內部早就寫完了密密麻麻的道藏真言,剛才的慌張,只是為了消除白楊的戒心讓她放心地靠過來的演技。
一瞬間被真言襯衫包圍住的白楊終於發出痛苦的叫聲,抱著她的蔣若寧看到她本來深邃的雙眸起了大變化,兩個眼球骨碌碌地轉動了一會,很快瞳孔就在旋轉中消失在眼帘之後,眼睛裡很快充滿了眼白。
“可惜了,小姐,雖然你很漂亮,但是我也沒有辦法吶。”
蔣若寧拍拍白楊的肩膀,從襯衫里褪出身體來,將它包住,輕鬆地說道。白楊癱倒在地,很快就一動不動了,兩隻眼睛泛出可怖的白色。
僥倖得手的蔣若寧剛一轉身,形勢第三度起了變化。
在整個屋子裡,突然湧出一股強烈的妖氣。這妖氣是如此強大,以至於蔣若寧敏銳地意識到自己單獨是不可能戰勝這個敵人的。
白楊此時又緩緩地站起身來,頭顱半耷在胸前,一雙只有眼白的眼睛睥睨著他,一步一步走來。那股猛烈的妖氣,就是自她的身體背後升起,
“這下子可麻煩了。”
蔣若寧喃喃自語,下意識地朝後退去。當他退到窗邊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荷荷荷……”
白楊張開嘴,森白的牙齒閃耀著冰冷的光芒,擺出屍體特有的僵硬笑容。
蔣若寧二話沒說,第一時間用雙臂護住臉部,轉身直接從窗戶跳出了公寓。他從天而降的時候,恰好在半路因堵車被甩掉的馬鳴和顏卿剛剛趕到公寓樓的下面。
第六章 醫院中的福爾摩斯
蔣若寧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然後是馬鳴和顏卿焦急的臉孔。
“如果這是天堂的話,你們不應該出現才對啊。”
這是他清醒後的第一句話。
昨天晚上他從白楊的公寓裡為了逃生,自四樓一躍而下,先落到路旁小店的棚子上,又滾落到水泥路面。結果很幸運地只摔傷了右腿和左手,腦部受了點輕傷,而面部則是毫髮無損。馬鳴和顏卿立刻把他送到了醫院。
蔣若寧回憶起那股強烈的妖氣,仍舊是一陣後怕。假如他沒當機立斷從樓上跳下來的話,現在恐怕已經掛掉了。身為靈監社的第一線戰鬥人員,他對於敵我實力的判斷是非常準確的。
馬鳴趁顏卿出去打水,對蔣若寧語重心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