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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致說:“不知宮主可曾聽過‘梅花殺’?”

    梅若雪道:“不過是不肖弟子耍的小玩意兒罷了,難道仙人也對此感興趣?哦,是了,仙人供職於黃天衙,諸多不便,若是有什麼殺人越貨的事而不方便親自出手,仙人只管告訴我,包管做得妥妥噹噹。”他與幾個蓬萊修士相交甚篤,對天上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陳致說:“我若想查一筆買賣的買家……”

    “這有何難。”梅若雪當即喚人去找那個創辦了“梅花殺”組織的弟子。

    那弟子就在左近,聞訊後很快趕來。

    梅若雪將要求一說,那弟子當即犯難:“不是弟子不願意說,只是行有行規,我……”

    梅若雪懶得聽他唧唧歪歪,直截了當地問:“是不是想死?”

    那弟子熟知師尊的脾氣,不敢多做辯解,只好說:“師父有命,弟子不敢違背,不過弟子在外面做生意總要講個信義。我雖然可以將消息告知,卻也要知會他一聲。”

    梅若雪見陳致沒反對,便揮揮手說:“隨你。”

    那弟子問:“不知師父想查那筆生意?”

    陳致說:“杭州容家家主容玉城。”

    那弟子說:“這筆買賣不必查了,我還記得,買主便是胡家家主胡越。”

    陳致愣了愣。因為預知了胡家與林家一樣,會投靠容韻,又有胡念心昨夜通風報信在前,他先入為主地將胡家撇除了嫌疑,沒想到結果恰恰相反。

    梅若雪見陳致面露驚愕,便說:“誰准你不查?去查清楚了再來說。”

    那弟子忍氣吞聲地在外面兜了一圈,回來說:“都查清楚了,確是胡越無疑。”

    陳致抱拳道:“多謝梅宮主。”

    梅若雪羞澀地搖著梅花:“好說好說。我也有一事相求,請仙人恩准。”

    拿人手短,陳致不好拒絕,只好說:“仙人請講。”

    梅若雪對著外面又是一副口氣,冷冰冰地說:“沒你的事了,快滾吧。”

    那弟子踏著重重的腳步去了。

    梅若雪這才從乾坤袋裡掏出一本秘籍,含笑道:“我有幸從一個自戕身亡的修士身上得到了一本雙修功法,我看了看,功法易練,道侶難尋。故而,想請仙人成全我。”

    陳致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要我替你保媒拉縴?”不由打量起他來。容貌中上,舉止怪異,喜歡帶著房子走,這個媒怕是不好保。

    梅若雪遞了個秋波,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仙人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

    陳致雖然明白了,卻寧可自己糊塗下去。他乾笑道:“其實,我是個出家人。”

    梅若雪瞪大眼睛:“你不是神仙嗎?”

    陳致說:“神仙也可以出家啊。”

    梅若雪將信將疑:“仙人不願,我哪裡能強,何必尋這樣的藉口敷衍我。”

    敷衍了不止你一個。

    陳致一口咬定自己出家。

    梅若雪無奈,退而求其次地說:“那就請仙人為我保媒拉縴。”

    陳致敷衍著應了,起身要走,突然不放心地轉身道:“我是神仙這件事,還請宮主保密。”

    梅若雪毫不意外:“仙人放心,天機不可泄露,我乃梅數宮宮主,難道這點事還沒數嗎?”

    梅數宮主聽起來就很沒數啊。

    不過陳致還是信他。因為皆無說他身負仙緣,既然有成仙之望,多半不會太離譜……吧?忽略掉皆無的話,他對自己的想法還是挺有信心的。

    因梅若雪纏著他說話,雖然就講了幾件事,也耗費了一個下午,等陳致出來,夕陽都落下一半了。等得心浮氣躁,幾次忍不住要衝進去的容韻一見他就衝過來,繞著他走一圈,確定沒事才說:“師父怎麼去了那麼久,弟子等得好心焦。”說著,淚珠子就在眼眶裡聚集,一動就能抖下來。

    陳致看著又好笑又心疼,用袖子為他擦了擦臉:“還記得懲罰嗎?”

    容韻臉色一變:“我沒哭!我剛才是風沙迷了眼睛。

    陳致縱容地摸摸他的頭,然後四下張望起來。

    容韻酸溜溜地說:“師父找那個戴面紗的姑娘嗎?她被房家家主請去喝茶了。”

    想到她,陳致幽幽地嘆了口氣:“無妨。”他知道她不是秀凝,只是眼睛有七八成的相似,睹物思人罷了。

    容韻問:“師父認得她?還是認得那雙眼睛?”

    不得不說他年紀雖小,但觀察力和敏銳度都非常人能及。陳致說:“為師在找胡家家主,你見過他嗎?”

    容韻說:“大約一個時辰前,帶著兒子匆匆忙忙地走了。師父找他做什麼?”

    陳致說:“為師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希望你聽後不要太激動。”想想又覺得容韻雖然早熟,卻還是個孩子,突然聽說殺父仇人的消息,不激動是不可能的。“罷了,還是等回去再說吧。”

    容韻一怔道:“我們現在可以回去了嗎?”為了對付今日的鴻門宴,他早在園林周圍埋下伏兵,腰際也纏了把軟劍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這場累得杭州風聲鶴唳,許多外鄉人不得不返鄉的大會就這麼虎頭蛇尾的落幕了?

    陳致說:“為師再教你個的道理,打蛇打七寸,剩下的便不足為慮。”

    與梅若雪閒聊的時候,他曾提到杭州戒嚴,對方一臉理所當然:“我數十年未出宮,若沒個驚天動地的排場,豈不叫人笑話?我原是讓姓房的將方圓一里都清空,誰知他陽奉陰違。”陳致當時還替房家家主說了句公道話:“若是清空了,宮主的排場無人目睹,豈不可惜?”梅若雪說:“我自會派人散布消息。”陳致:“……”

    過程如何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梅若雪貿然退出,必然會震懾其他世家,容韻也就安全了。

    他原想帶著容韻向房家家主告辭,被容韻拉住,說房家正在拍馬屁,定然不得閒,派個人去便可。容家的掌門人畢竟是容韻,陳致也不好干涉。

    他們從房家出來,正好遇到準備坐車離開的羅家人。

    曾與容韻爭吵的羅家少爺突然從馬車上跳下來,走過來說:“今日是房、古兩家叫我們來的,許了些好處。自從父親問罪之後,我們日子便過得有些艱難。”頓了頓說,“你父親的死與我們無關,我父親卻白白地賠了條命,便算是兩清了吧。”說完,也不管容韻聽進去沒有,跳上馬車就走。

    陳致道:“這小子倒機靈。”

    羅家少年必然是看他們倆完好無缺的出來,知道房家的計劃有變,怕日後被清算,才過來服軟。

    容韻不服氣地說:“這算什麼機靈?一顆牆頭糙罷了。”

    陳致只好說:“與你比,自然是輸的。”

    容韻這才高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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