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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韻說:“弟子,弟子會好好學習的,不會因為這些閒書而分心。”
陳致說:“誰說這是閒書?男女敦倫、陰陽調和乃是自然之道,天經地義。你雖然年紀尚輕,不過……咳,人心叵測,為師不可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你懂得了這些,才不會吃虧。”
容韻緊張起來:“師父!你要去哪裡?”
“……重點是我嗎?重點是陰陽調和!”陳致說,“你要記住,這世上若有人喜好龍陽、斷袖,必然不是善類!一定要滅了他。”
容韻似懂非懂。
陳致說罷,收起書,快步往外走,走到半路,想起斷袖的是陳軒襄,還有個王為喜,又跑回去說:“還有些個喜好圈養童男童女,更是無恥之尤!也必須消滅。”
自覺另闢蹊徑,達到異曲同工之妙的陳致放下心頭大石,去廚房拿了沒吃完的花卷,沏了壺茶,去觀景亭邊吃邊發呆。
過了會兒,容韻跑來了,小聲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說:“師父,什麼是龍陽斷袖?”
陳致:“……”
深覺養娃不容易的陳致乾脆舍下臉皮,就男男與男女進行了深度的探討與解析。但是,缺乏實際經驗的他並不能提供太具體形象的技術指導,最後也淪落到照本宣科,紙上談兵。
由於學術氛圍十分濃郁,容韻也深深地投入到了學習的熱情中去。
“師父,幽林秘境是什麼?”
“……”
“白兔兒跳動是什麼?”
“……”
“還有……”
“閉嘴。”
被徒弟以“原來師父什麼都不懂”的目光關愛的陳致再度搶回書,塞入乾坤袋中,第一萬次地認為自己的主意真是餿透了。
日子繼續過,陳致自欺欺人地以為這段插曲在自己的yín威下埋入地底,不復再提。又是匆匆兩年,就在陳致以為這件事已經完全消散在時間洪流中時,他就聽見容韻對過了兩年才來拜訪的鳳三吉自然而然地舊問重提。
看著陳致一臉吃蒼蠅的表情,鳳三吉拍壞了三張桌子大笑。
陳致面無表情地看著一地殘桌:“賠錢。”
鳳三吉很實誠地問:“賠多少錢?”
陳致說:“三千兩。”
鳳三吉跳起來:“你怎麼不去搶?”
“我正在搶。”
“……”鳳三吉一雙鳳眼在陳致與容韻之間看來看去,突然跳起來,抱起容韻就跑,“我幫他解了這些疑惑,三千兩就免了吧!”
陳致:“……”
陳致跑去黃天衙告狀,被仙童告知皆無在仙錦池。
陳致疑惑道:“怎麼又去了仙錦池?”
仙童說:“畢虛大神的懲罰還沒有結束,自然要回去。”
陳致總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出來,便先去仙錦池瞧瞧。鑑於前幾次見寒卿的不愉快經歷,他這次極為謹慎,貼著隱身符過去,看寒卿的龍頭靠在池邊睡覺,在躡手躡腳地拍拍借著擦地的姿勢打瞌睡的皆無。
“嗯?”皆無鼻子剛發出一個音,寒卿的龍眼就炯炯有神地望了過來。
陳致連忙戳皆無的後背。
皆無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說:“哎呀,好像得了風寒。”
……
一道執念得風寒?敢不敢找個更假的藉口?
陳致坐等寒卿發飆。
但寒卿晃了晃腦袋,轉了個身,靠另一邊的池子睡了。
陳致:“……”
皆無壓低聲音問:“你有什麼事?”
陳致說得十分驚悚:“鳳三吉把容韻劫走了。”
“前因後果呢?”皆無顯然沒那麼好糊弄。
“呃……”
“說起來,我也有一件事找你。”皆無衝著他的方向,露齒一笑。
一看就沒好事!
陳致拔腿就跑,皆無往前一撲,無比精準地抓住了他的腳踝。
“放手!”
“不放。”
“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說走就走,始亂終棄!”
兩人越吵越大聲,終於驚動了無法繼續裝聾作啞的寒卿。寒卿伸出腦袋,居高臨下地瞪著他們。
皆無一手抓腳踝,一手擦地板,口裡還哼著個小曲兒,毫無違和感。
寒卿低下頭,瞪了他一會兒,才將腦袋收回去。
皆無站起身,繼續拽著陳致的胳膊,對寒卿說:“我回衙門處理點事。”
寒卿探出尾巴,在池邊拍了拍,似乎在表達不滿,又似乎就是閒來無事拍一拍。
皆無見狀,拉起陳致就走。
走出好長一段路,陳致才忍不住回頭,正好對上寒卿幽幽望來的目光。
回到黃天衙,譚倏也在。陳致撕掉隱身符,頓時自在多了。皆無拿出從猴仙那兒順來的果酒和果脯,幾個神仙邊吃邊飲邊聊,不免的又說起鳳三吉和容韻。
陳致挨不住“審訊”,言簡意賅地說了,笑得皆無差點在地上打滾。
仙童一本正經地評價:“我倒覺得這個法子不錯。”
皆無不置可否:“離容韻十五歲,還剩下兩年。”
陳致握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神色有些複雜。
皆無說:“他立志當皇帝了嗎?”
陳致眨了眨眼睛。
皆無無語:“你不會忘了你養他這麼大,就是為了讓他登基為帝,造福萬民吧?”
“……”陳致說,“門規第一條,只要師父說的,不論對錯,都要去做。所以,咳,不是問題。”
仙童對容韻的執行力表示懷疑:“他的前世是崔嫣。”
崔嫣陽奉陰違的手段無需多言。
陳致腦海中浮現的崔嫣妖孽臉,很快被容韻軟萌的包子臉代替:“容韻不是崔嫣。”
“既然你這麼有把握,我就放心了。”皆無看看他與譚倏,微笑道,“是這樣的,陳軒襄的男寵養了個外室。那外室出門時,被陳軒襄私設的戶部郎中調戲,憤而撞柱。男寵為此,暗中挑撥,引發了戶部內訌,揭出了數樁貪污案,使江南房家的長子房伯堅趁亂當上了戶部尚書,以後更進一步,入閣拜相。此人日後將投靠容韻,因此,他的晉升十分重要。”
萌新譚倏點頭表示知道。
老油條陳致表示吃撐了,要出去走走。
皆無笑眯眯地拉住他:“接下來的話,聽聽都會覺得很消化。”
陳致:這分明是個笑話!
皆無不理他的掙扎,慢悠悠地說:“那個外室上山燒香的時候,腳滑摔死了,好在屍體未被發現,還能找人頂替一下。你們也知道嘛,我們黃天衙沒有女仙。”
陳致白眼翻天,明確地表示“我不聽我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