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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山公他們嘴上沒說,可陳致看在眼裡,也不好意思再去連累人家。

    好在禪位、登基大典轉眼便至,一切私人的愛恨情仇都暫且擱在一邊。

    那日,風和日麗,晴空萬里。

    陳致穿著崔嫣從當鋪里搜出來的罪證——龍袍,莊嚴肅穆地坐在龍椅上,宣布自己禪位給崔嫣的決定。

    早知結局的諸臣平靜地接受了這道旨意,而後,崔嫣即位,改國號為“燕”。

    這是登基之前就說好的。按傳統,國號應當叫“崔”,可是崔國崔國,聽起來著實悲催了些,不太吉利,崔嫣便提議用與他名字同音的“燕”。

    既然不叫“陳”朝,那崔國、燕國都沒什麼區別,眾臣也沒有異議。

    改完國號,就是令人激動的論功行賞環節。

    雖然崔嫣事前向打算重用的親信與陳朝舊臣透露了一部分想法,但結果怎麼樣,還要看最後的宣讀。所以,當聖旨展開,下面的人都豎起了耳朵。

    “封陳朝前國主陳致為陳留王,留住皇宮……”  

    “封陳朝前陰山公為燕朝陰山公,賜還祖宅……”

    “……”

    聽到名字的人喜上眉梢,聽不到名字的人面如死灰,猶如會試放榜,幾家歡喜幾家憂。

    大典結束後,陳致換下龍袍,穿起趕製的新衣裳,心情十分暢快,連帶參加晚宴時,亦是笑容滿面,刺痛了不少官場失意的人的眼睛。

    至酒酣耳熱,有些人便開始言語失控。

    起初還遮遮掩掩,到後來就管不住嘴巴,赤裸裸地諷刺:“昔日龍陽君以劍術聞名天下,遊說四方,輔佐魏王。如今,我們的陳留王,卻靠著阿諛奉承,興國安邦……真是今非昔比啊。”

    “傳說龍陽君風姿卓絕,令無數美人黯然失色。我們的陛下……哦,應該是陳留王,靠的又是什麼呢?該不會是與眾不同的房中術吧。”

    宴會一角傳出一連串心照不宣的惡毒笑聲。

    陰山公聽得火氣上涌,正要喝止,被年父一把拉住。年父示意他看另一邊——崔嫣和陳致正站在樹蔭下偷聽,若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那裡站著兩個人。  

    陰山公暗罵他賊眼溜溜。

    與面色鐵青的崔嫣相比,陳致表現得很淡定:“他們不知道,其實我的定身術也很厲害的。”

    原本在生氣的崔嫣突然面露古怪:“‘也’?”

    “嗯?”

    “你用了‘也’。”

    “‘也’怎麼了?”陳致一臉莫名其妙。

    崔嫣說:“說明你承認自己的房中術很厲害。”

    陳致乾咳一聲說:“這個嘛,不是我驕傲……”

    “你和誰試過?”

    準備好好吹噓一番的陳致覺得這個走向不太對:“……啊?”

    崔嫣盯著他的眼睛,不容有一絲一毫的迴避:“誰能證明你的房中術厲害?”  

    陳致說:“天賦異稟,但不為人知。”

    見他表現尚算誠懇,崔嫣的語氣才輕鬆起來:“可是,根據我‘一手掌握’的資料,似乎與你的自我認知有所出入。”

    是男人就不認忍!

    ……

    但他是男神。

    陳致腦海閃過一長串“他不服氣,崔嫣立刻打蛇隨棍上地要求現場勘測”等情節,明智地選擇了不予交鋒:“總有一日,歷史會證明我的威武。”

    崔嫣笑道:“何需歷史,我們現在……”

    “啊呀,肚子疼。”

    陳致扭頭要跑,被崔嫣一把拉住,摟在懷中:“阿痴,陳留王之上還有一個位置。”

    陳致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低聲道:“我剛剛才禪讓了那個位置……”  

    崔嫣笑道:“那個位置的旁邊還有位置。”

    陳致說:“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若是兩個公的,那就是公公了,不好,不好。”

    崔嫣:“……”

    美好氣氛,就此終結。

    第28章 前世之債(八)

    心情不太美妙的崔嫣像猛虎一樣衝進了躲在角落裡說壞話的失意小團體, 並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 剛才失意並不算什麼,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失意。

    喝得醉醺醺的大臣們成群結隊地走出宮門,還沒來得及道別,就被黑甲兵一哄而上, 請到大牢里續攤。

    冷水一潑,腦子頓時清醒過來,看著陰森森的牢房, 血淋淋的刑具, 大臣們的小心肝頓時顫得根風中殘燭似的,一個個哭天喊娘地討饒。

    剛被封為刑部尚書的軍師搖著扇子, 笑眯眯地走出來:“諸位大臣今晚吃得可好啊?”

    一頓鴻門宴,誰吃誰知道。

    大臣們低頭不吭聲。  

    軍師說:“諸位對陳留王很不滿嘛。”

    大臣們你看我我看你, 不敢接口。

    軍師說:“沒關係,新朝初立, 百廢待興,正需要諸位這般仗義執言之士。我奉陛下命,與諸位暢談, 大家盡可以暢所欲言, 不必顧忌。”

    這些大臣都經歷過楊仲舉獨霸朝綱的年代,吃過的套路多了,哪會輕易上當,紛紛說自己酒後胡言,不能算數。

    軍師拉下臉來:“大人們躊躇不語, 莫非怕因言獲罪?你們以為陛下是是非不分、善惡不明之人嗎?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請諸位細細思量了。”說著,就著人上刑。

    才挨了幾下鞭子,大臣們就吃不住,紛紛表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要掏心窩子。

    軍師將他們所言都記錄下來,又問了幾個問題,將回答整理完畢後,道:“陛下也有幾句話要對你們交代。”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將這些人罪狀一一宣讀。

    “這些是陳朝舊事,陛下本不想追究,但諸位嫉惡如仇,陛下也只能成全。”

    軍師笑眯眯地說完,丟下鬼哭狼嚎的眾人,連夜將口供整理成冊,送入宮中。  

    崔嫣一起床,就收到了送來的冊子,陳致在裡面聽到動靜,迷迷糊糊地問:“什麼事?”

    “處理了一些貪官,正送口供進來。”他翻開冊子,將那些人的口供大致瀏覽了一遍,通篇都是數落陳應恪碌碌無為,並沒有楊仲舉虐待皇帝的線索,不禁皺眉。

    陳致披著衣裳,邊穿邊往外走:“是說我壞話的那群人嗎?”

    崔嫣將冊子合攏,放入袖中,過去幫他一起整理衣服:“阿痴想為他們求情?”

    陳致見他越湊越近,反手推開:“那要看他們是什麼罪名。”

    “還需要什麼罪名。他們昨晚的話已是大不敬。”崔嫣說。

    陳致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便說:“要依律辦事。”怕他陽奉陰違,追加了一句,“現在全天下的眼睛都看著你,你要師出有名,行正坐端,叫人挑剔不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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