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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韻聽到動靜,連忙轉過身來,苦笑道:“我怕師父著涼,不想吵醒師父了。”

    陳致將背上沉甸甸的東西拿下來一看,竟是件大氅,不由眉頭一跳。活了兩輩子,難道喜好都如出一轍?

    容韻說:“這是我爹的,掛在書房裡備用,下人洗過了,乾淨的。”

    聽說是遺物,陳致將大氅細心地疊好放在榻上:“胡念心呢?”

    容韻說:“走了。”

    “你們說了什麼?”

    容韻無奈地說:“我讓他去明州主持生意。人離的遠了,膽子會大,小動作也會多起來,容易抓把柄……師父果然對這些事毫不感興趣,在吳家也是。”

    陳致揚眉:“你的家業自然是你自己打理。”

    “這也是師父的家啊。”容韻犀利的小眼神又出現了。

    陳致說:“你總要長大娶妻生子的……”  

    容韻先是張大眼睛,隨後憤怒地說:“師父從來沒有將我的話放在心上!我說了我要跟隨師父出家的!”

    他什麼時候沒將這些話放在心上了?

    要是不放在心上,哪會這麼戳心!

    陳致也犯了脾氣,怒斥道:“你才多大年紀,經歷多少事情,就敢說隨我出家?你出家為何?難道一輩子碌碌無為地跟著為師嗎?為師要雲遊四方,你跟著;為師久居四明山足不出戶,你守著。那容家偌大的產業怎麼辦?那些信任你,一心一意盼著你回來繼承家業的忠僕又該如何?容家的香火有誰繼承?難道斷絕在你的手中?你對得起你父母的在天之靈嗎?往日看你年紀尚小,童言無忌,為師才不予計較!如今觀你行事,足以獨擋一面,也該清醒清醒,想想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了!”

    這是他態度轉變後第一次發脾氣,容韻被罵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陳致已經做好了喝止他哭的準備,但容韻回過神之後,依舊沒說話,緊繃著臉出去了。

    ……

    這是甩臉色給他看?

    ……  

    是不是自己剛才罵得太兇了?

    陳致糾結地咬著手指。

    皆無、仙童、譚倏……

    一連串名字在陳致的腦海中閃過,最終決定找譚倏談談心……順便探探病,畢竟是同一個戰壕的壕友——看到更慘的人,才能滿足現狀,感受幸福。

    他走出書房不到五丈,就被容韻追上來攔住。

    “師父去哪兒?”他緊張地問。

    剛甩了臉色就想套近乎?

    他會證明自己不是這麼容易哄的人。

    陳致冷著臉說:“怎麼?師父連外出訪友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師父別生氣,我不是管師父。我想讓師父打完我再出去。”容韻慢吞吞地從身後拿出一捆纏在一起的腰帶,“師父不是說,我不聽話就用鞭子抽我嗎?府里沒有鞭子,只好用這個將就一下。”

    陳致氣笑了,一把搶過,狠狠地抽在他身上:“這東西能當鞭……”  

    話還沒說完,容韻已經被抽趴在地上了。

    陳致:“……”

    陳致本以為容韻是裝的,等請了大夫,扒了褲子,才發現屁股又紅又腫,的確傷得不輕。

    大夫是容家舊人,看著腫得跟兩個紅饅頭似的屁股,就不樂意了,眼刀子時不時地飛向陳致,指桑罵槐地說:“容小少爺這麼乖這麼好的人,也不知得遇到多狠心的人,才能被打成這樣。”

    “人都這麼大了,還打屁股,這可叫容小少爺以後怎麼出去見人。”

    “孔聖人教學生,講究的是誨人不倦。容小少爺遇到的偏是毀人不倦。”

    陳致:“……”別以為他聽不出兩個字的區別。

    大夫本要親手抹藥,被容韻攔住了,幽幽地看著陳致。

    陳致還沒說話,大夫就將藥遞給了他,又寫了個消腫的方子讓人去配藥,臨走不忘投去警告的一瞥。

    陳致低頭抹藥,假裝沒看到。  

    等大夫走遠了,容韻才說:“何大夫是我父親的朋友,脾氣沖了些,師父不要生氣。”

    陳致說:“是我下手太重,他說得也沒錯。”

    容韻趴在床上,執著地扭頭看陳致:“不怪師父,師父也沒想到腰帶會抽出這麼大的力。”

    陳致說:“以後知道了,這東西比鞭子管用。”至少不會反抽回來。

    容韻笑了笑:“好,以後我再惹師父生氣,師父就用這個抽我。”

    要是一直這麼聽話該有多好。

    陳致還沒有感慨完,容韻就踩線了:“師父,我說出家,不是隨便說說的,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繼承家業是因為師父帶我回來,如果師父不帶我回來,也沒關係的。反正,產業在那裡,總會有人接手。可是師父不一樣,師父說過,只有我一個徒弟。要是我走了,師父多寂寞啊。”

    陳致抹好藥,輕拍他的屁股:“不疼了嗎?”

    容韻連忙跪坐起來,提上褲子,羞澀地說:“師父抹了就不疼了。”  

    陳致說:“原本想記一頓打,既然你說好了,那就接著來吧。”說著就提起了那根腰帶。

    容韻愣了下,轉身就趴好,那乖順的模樣,讓陳致好氣又好笑。

    儘管容韻挨了打,但真正吃癟的還是陳致。

    等容韻睡著後,他依舊找原定計劃跑去找譚倏談心兼探病。

    此時的譚倏看起來像是容韻的難兄難弟,實際上什麼傷都沒有,躺在一應俱全的拔步床上,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養膘生活。

    大概怕他躺著躺著就躺廢了,林家上下對陳致的到來都表示熱烈歡迎。連傳說中盛怒的林老爺也露面打了個招呼,讓陳致不得不感慨,譚倏果然是妖精飛升的。

    “陳仙友!”陳致一進門,譚倏就兩眼放光,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沖他歡快的招手。

    陳致感嘆道:“我快不記得對你的第一印象了。”

    譚倏羞澀地笑笑。

    陳致說:“謝謝你幫我回憶。”

    等他靠近,譚倏的問題猶如八字炮仗一般噼里啪啦地接踵而至:“你怎麼有空來看我?容韻最近好不好?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劇情進行到哪一步了?我們是不是該招兵買馬了?”  

    對著那雙亮閃閃的眼睛,陳致殘忍地說:“正在努力阻止容韻出家。”

    譚倏眨眨眼睛:“咦?”

    陳致說:“你看著我的目光充滿了懷疑。”

    譚倏說:“應該等到他十五歲生辰的時候,再按捺不住下手。現在,是不是太早了些?”

    陳致說:“他想出家,是為了跟我求道。”

    譚倏又眨眨眼睛:“咦?”

    陳致說:“有話直說。”

    譚倏說:“小孩子很容易對親近的人產生盲目崇拜,等他懂事了就會悔不當初。反正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你不用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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