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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湯煊說了兩句廢話之後,總算提供出一條較為有用的信息:“就如燕朝的國師一般。”

    燕朝的國師?崔嫣嗎?

    一直跟著黑甲兵稱呼“崔嫣”為天師的陳致下意識地想。

    湯煊說:“又或者,就如仙人於江浙。”

    容韻反應過來:“你認為他是術士或修士?”

    湯煊說:“傳說他來無影,去無蹤,曾令西南王追尋千里而不可得。”

    陳致問:“他到底是誰?”

    湯煊說:“據說,西南王稱他為吳仙人。”

    吳仙人?

    一個“吳”字如穿透雲層的一縷陽光,令陳致的頭腦瞬間明晰起來!畫像中吳仙人眉宇之間的神韻,像極了皆無!雖然面容不一樣,但皆無會捏臉。而且,既然仙童能夠下凡執行任務,皆無有何不可呢?

    想到這裡,他突然安心下來。

    如果在西南王身邊的那個人真的是皆無,那這趟任務就大大的有保證了。  

    湯煊一直觀察著陳致的表情,見他漸漸突然放鬆,心中有底,笑道:“看來,雖然天下紛爭四起,天上倒是南山北河都是一家。”

    回到芙蓉山莊,已近半夜。

    但容韻說自己吃得太撐,硬拉著陳致在花園裡踏月尋蚊子。

    “師父。”

    “嗯?”

    “你覺得我與崔嫣長得像嗎?”

    “的確有些相像。”

    “那師父更喜歡哪個?”容韻猝不及防地問。月光太淺太蒼白,柔化了他五官的線條,也模糊了年齡的界限,竟與記憶中崔嫣的形象相重疊。

    陳致啞然,須臾道:“你是我的徒弟,你說我更喜歡誰?”

    容韻笑了笑:“那我長大不要像他那樣!”原本打算,如果師父喜歡崔嫣那樣的,他也可以往那個方向努力。

    陳致拍拍胸脯:“那真是太好了!”比起“親吻狂魔”,“摟抱狂魔”好應付多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突然有馬車停在芙蓉山莊後門。門房問了來人的身份後,將一封信函呈給還在睡夢中的湯煊。湯煊醒來不及發火,就被對方驚了個夠嗆,看到信函之後,即刻更衣相迎。

    來人進來之後,問他是否驚動旁人。

    湯煊說:“謹遵大人吩咐。”

    來人滿意地點點頭,從下人手中接過一張畫像,微笑道:“你可曾見過此人?”

    湯煊看著畫像上英氣十足的俊美面孔,緩緩地搖搖頭。畫中人是易容後的容韻,他雖然驚訝,但想著容韻昨日大出風頭,被人矚目也不足為奇,心裡有了準備,便糊弄了過去。

    來人又取來一張畫,展開給他看:“那他呢?”

    湯煊心裡咯噔一下,容韻與陳致的畫像接連出現,對方顯然是針對兩人,有備而來,這讓他有些猝不及防,神情不由地流露出一絲警惕。

    雖然是極細微的動作,卻落入了來人眼中,當下說:“帶我去見他。”

    湯煊極快地收斂心神,嘆氣道:“我以前的確見過他,可惜是趕路時的一面之緣,早已各奔東西。天涯海角的,叫我哪裡去找?”  

    來人道:“湯公子,你可知道此人是誰?”

    湯煊說:“這個……萍水相逢,未及深交,並不清楚。”

    來人緩緩道:“他是陳朝皇室餘孽。”

    湯煊一驚。

    來人說:“若是陳軒襄知道你與陳朝皇室餘孽有來往,會如何想?”

    如今的長沙府,敢直呼西南王名諱的,自然是王為喜。他冷著臉,眼中she出的光芒比西南王親手打上來的井水更加陰寒,仿佛對方說一個不願意聽的字,就要翻臉。

    “真是見了一面,連名字都沒有互相通報。”

    “這話就算我信,西南王也未必相信。”

    湯煊委婉地說:“西南王也是陳朝皇室之後。”

    王為喜說:“所以,他容不下一個更加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湯煊腦袋裡亂成一片。比西南王更加名正言順的陳朝皇室後裔,那會是誰?難道是……陳應恪的兒子?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想要結交江浙,最後竟請來了一尊大佛!可惜,這尊大佛的後頭牽扯太深太廣,叫人供奉不起。  

    “你放心。我只是想要見一見他,並不會將事情張揚出去。畢竟,燕朝的江山是從陳朝手中搶過來的,這裡又是西南王的地盤,我不會自尋煩惱。”

    王為喜儘量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他怎麼都想不到,在一場荒唐至極的百美宴上,竟然會看到陳應恪的畫像。順著畫者的名字追查到這裡,他已經做好失望而歸的準備。原來只是想詐一詐他,畢竟,畫者見過畫中人不等於畫中人就在這裡,沒想到歪打正著。

    湯煊猶豫了一下,決定裝傻到底:“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裡。若是下次遇到,一定通知王大人。”

    王為喜說:“你可知我為何敢來長沙府的百美宴?”

    湯煊說:“西南王有意與燕朝平分天下,大好機會,自然是要來的。”

    王為喜冷冷地說:“因為陛下親自訓練出來的黑甲兵,天下無雙!”

    正說著,就見一個黑甲兵從屋頂上跳下來,稟告道:“找到了。”

    第52章 絕世之念(二)  

    王為喜目光冷冷地看過來, 湯煊內心天人交戰。是坦白從寬, 還是否認到底。此時坦白, 失了先機,王為喜未必領情,但是否認到底, 又怕事情泄露,承擔不起後果。

    正權衡,王為喜已經越過他, 跟著黑甲兵往裡走。

    湯煊咬牙跟了上去, 心中暗道:自己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站, 當個旁觀者罷!若容韻被人發現,也只能怪他自己時運不濟。

    走到容韻與陳致住的院子, 裡面打鬥正酣。

    容韻揮舞著一把軟劍,上躥下跳得與黑甲兵纏鬥。陳致周圍倒是清淨, 一群拿著武器的黑甲兵像木頭人似的站著,與院內的樑柱融為一體。

    “住手。”王為喜一進院子,目光就沒有離開過陳致, “我有幾句話要與你說。”

    看到黑甲兵的那一刻起, 陳致已經料到結局,一邊叫容韻停手,一邊解開了那些黑甲兵的定身術。容韻生怕王為喜出爾反爾,立即跳到他身邊防衛。

    王為喜將陳致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冷冷地說:“這幾年, 王爺看來過得很不錯。”

    

    王爺?

    湯煊驚訝地看向陳致。聽王為喜說他是陳朝皇室後裔的時候,他以為是不重要的庶子或私生子,沒想到竟有正兒八經的封號。但是,如果沒有記錯,陳朝皇室中,被燕朝承認且冊封的王爺唯有一人——陳末帝、陳留王陳應恪。

    陳致並未發覺湯煊此時內心正翻江倒海,因為他此刻的內心也不平靜。與王為喜一別,已經二十多年,猶記得最後一面,自己信誓旦旦地保證會將崔嫣帶回,誰知後來竟是那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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