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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些是老百姓茶餘飯後的閒談, 官府、世家茶餘飯後談的只有西南。

    西南王借糧被拒後, 動作頻頻,先是派遣使者到福建、江西遊說, 想要借道,其後, 又大肆招攬船廠打造海船,意圖開拓航運, 甚至將航線延伸至東瀛——顯然是有人走漏了容韻想要發展海運的消息。

    但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西南王準備對江南下手的時候,陳軒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攻打湖廣。

    福建、江西是高德來的大本營, 而湖廣是張權的根據地。傳說,當初張權與崔嫣奪權失敗身亡後,就被親信秘密送回長沙府,交予他的原配妻子安葬。後來,崔嫣不知所終, 新燕分崩離析,張權的老部下就擁立張權之子張盾為領袖,招兵買馬,控制湖廣。

    張盾繼承了其父好色如命,卻沒有繼承用兵如神。平時還好,一上戰場,就徹底露陷。

    與陳軒襄的那場戰役,張盾剛騎馬上陣,就嚇得魂不附體,明明周圍都是保護他的親信,還鬼哭狼嚎的比誰都慘,嚴重打擊士氣,使己方節節敗退,死活不肯再上戰場。雖然在其母的威脅利誘下,被人抬上去了一次,卻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內,因為策馬逃跑,被敵人she中頸項,一命嗚呼,又抬了下去。

    主帥一死,軍心渙散,眼見大勢已去,張權的原配妻子席氏當機立斷,開城門投降,還假惺惺地說陳軒襄是王者之師,儘管自己是張盾的親生母親,卻對他魚肉百姓的惡行很是失望,一直為了母子之情才隱忍至今。西南王的到來實在是給湖廣的百姓帶來了幸福的曙光。

    大概見面語實在太肉麻,掉了一身雞皮疙瘩的陳軒襄不但放過了她,還封她為鄂國夫人。

    席氏投桃報李,立刻回了一封極為誠懇的感謝信,說自己身份低賤,難當殊榮,但是,如果西南王願意讓自己近身伺候,那麼沾染了龍氣的自己也就勉強受得起這樣的頭銜了。

    陳軒襄同意了她移居廣州的請求。隨席氏抵達廣州的,還有她的三十個佞幸,其中以馬氏兄弟容貌最為突出。她知道陳軒襄性好男色,藉故將他們引薦給他,很快就被收用了。

    如此,湖廣正式歸於西南王。他的勢力終於脫穎而出,與北方的燕朝並駕齊驅。

    不得不說,陳軒襄的這招殺雞儆猴、隔山打牛使得極好。很多想要依附容家的江南世家見狀,紛紛轉頭向吳、房、古三家賣好,想要搭乘西南王這支平步青雲的隊伍。

    為了穩定局勢,容韻決定出使福建、江西。比起江浙,真正嚇破膽的應該是接壤的它們。尤其是江西,被廣州與湖廣兩面夾擊,十分被動。在江浙訓練出一支足以橫掃天下的隊伍之前,他必須團結一切能夠團結的力量。

    “主公準備派何人前往?”譚倏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就差在臉上寫“選我選我”了。

    容韻說:“我。”

    其他人都是一驚。譚倏忙道:“萬萬不可!主公千金之軀,豈能隻身涉險。”

    容韻笑眯眯地看向旁聽兼吃點心的陳致:“我當然不是一個人,師父會陪我。”

    陳致:“……”懷疑他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一個會陪他去的師父。

    其他人依舊不同意。

    不是不信任陳致,而是非常不信任陳致,尤其是那些親眼看他從屋頂上掉下來的目擊者,簡直將心裡的神仙光環碎得不能再碎。

    一個上屋頂都站不穩的人,怎麼讓他們相信能幫助容韻在福建、江西站穩腳跟?

    譚倏是唯一支持陳致的人:“我可以為陳仙人提行李。”

    他換個說法,容韻說不定還能考慮下,搶活兒干那必須是半點機會都不能給!他說:“有事弟子服其勞,怎麼能勞動別人?何況我走後,容家需要人坐鎮,之源是不二人選。”

    很多人都在觀望胡、林兩家的公子,誰是容韻身邊的第一親信,如今看來,是林之源無疑了。胡念心去明州可以說是委以重任,也可以說是放逐出境,端看各人想法了。

    容韻說:“此次出行,乃秘密行動,希望諸位保密。”

    其他人忙不迭地答應。

    陳致朝譚倏使了個眼色,讓他看好旁人,譚倏會意地點頭。

    容韻微微朝前一步,打斷了兩人的眉來眼去:“適逢我父母忌日將至,諸位就說我去掃墓,順便於山上小住便可。”

    諸人齊聲答應。

    他們離開後,陳致似笑非笑地看著容韻:“我幾時說要陪你去福建、江西?”

    容韻大驚失色:“難道師父不陪我去?”

    陳致說:“……你的表情還能再假一些。”

    容韻收起驚慌,小聲說:“師父不去我就不去了。”

    陳致拍掌:“好啊,我最喜歡待在家裡了。”

    到第二日,容韻親自打包好兩人的行李,坐在馬車上等。

    睡眠不足的陳致一臉陰鬱地站在門口:“我昨天說的是,我最喜歡待在家裡。”

    容韻打開車廂:“所以我給師父打造了一個新家。”

    陳致無語地看著豪華到奢靡的車廂內部:“你究竟從哪裡看出我喜歡亮澄澄的黃金到茶几都不放過的地步?”鑲金邊茶几貴重又精美的模樣讓他想起陰山公送的鎮紙,未必比一般的好用,卻的確很實用——關鍵時刻摳一摳就能當金子使。

    容韻見陳致動心,又說:“我知道師父怪我自作主張,可是,我實在捨不得離開師父。如果我單身在外,師父也不放心我吧?”

    ……

    的確是這樣沒錯,但是,被人說中……尤其是被自己徒弟說中心思的感覺一點兒都不愉快。

    陳致故意唱反調:“你想太多了。狼成長到一定年紀,就要出去自己覓食,不然一輩子也學不會獨立。你十四歲,換做一匹狼,現在都兒孫滿堂了,師父當然很放心你,也不會跟著你。”

    容韻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瀟灑地揮揮手,回房間補眠了。

    眼見陳致越走越遠,容韻扯著嗓子喊:“師父,你最喜歡的床單被褥都被我拿上馬車了。”

    陳致不在乎地回答:“我知道新的在哪裡。”

    容韻:“……”

    暗中保護他的護衛們見他站在原地,久久不動,忍不住跳出來問:“公子,我們現在怎麼辦?”

    容韻說:“我原本就讓你們好好保護師父,既然師父在家,你們就留在家裡保護他吧。”

    護衛們齊齊怔住,忙道:“怎能讓公子一個人出門?您出門在外,才最需要幫手,我們還是沿途護送您吧?”

    容韻冷冷地說:“是不是我的話不算話?”

    其他人這才不敢再說,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馬車慢慢駛遠,直到駛出視線。

    “大哥,我們真的不管容公子了?他的馬車這麼華麗,在誰眼裡都是一隻大肥羊啊!”

    “容公子聰明絕頂,一定有他的應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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