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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韻掛著兩行清淚,呆呆地看著他:“師父,你能見到鬼?”

    陳致說:“我不是讓你待在山洞不要跑嗎?誰准你偷偷回來的?”

    容韻扁著嘴:“我擔心師父。”

    陳致扛起棺材走了兩步,見他扭著小手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著他,心下一嘆,對他一努嘴:“還不跟上。”

    容韻眼睛一亮,立刻追了上去,主動牽住了他的袖子。

    陳致假裝不知道,任由他去了。

    容韻解釋自己亂跑以及哭的原因:“師父出去這麼久沒有回來,我很擔心,才回來看看的。但是,師父回來了,卻看不見我站在你面前,我以為我死掉了變成鬼……師父再也看不見我了……”說著,竟又悲從中來。

    “再哭逐出師門。”

    “……”容韻努力地忍住了。

    在後山葬了老管家,陳致與容韻回來時,發現家裡多了一位不速之客。來人鼻若懸膽,面若芙蓉,穿著一身張揚的紅袍,卻顯得英姿勃勃,充滿跳脫與張揚之態。

    陳致抱拳道:“敢問閣下……”

    “我們分開才多少年呀,你居然就已經忘記了你的三吉哥哥,喜新厭舊速度之快,連陳世美都望塵莫及呀。”鳳三吉揶揄道。

    陳致眨了眨眼睛道:“你……長大了不少。”

    從麻雀便成人,體型上的確是大了。

    鳳三吉說:“很久沒用穿鞋子了,像被捆住了似的,一點都不自由。虧得你們穿得住。”說著,往地上一坐,逕自把鞋子脫了,用兩隻白白嫩嫩的腳掌在地上跳了跳,滿意地說,“這可舒服多了。好啦,你要布置什麼結界?”

    雖然他行事跳脫,但好歹是火鳳神獸,陳致對他充滿了信心:“布置個結界,讓別人找不到這裡。”

    “迷魂陣嘛,簡單。想當年我學習陣法的時候,最開始學習的就是迷魂陣……”鳳三吉赤腳追憶了兩個時辰的往昔,才在陳致委婉的催促聲中跑去布置陣法。

    陣法的效用到底如何,陳致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原本在上空飛來飛去的鳥兒也漸漸消失匿跡,想來是不錯的。

    鳳三吉自從來了一趟之後,就成了常客,原因無他,陳致愛發呆,往往不會打斷他喋喋不休的嘮叨。

    時間一晃四年過去,小豆芽抽得厲害,身高很快就到了陳致的胸口,軟萌可愛的一張臉漸漸有了稜角,越發地靠近崔嫣。只是陳致每日與他朝夕相對,已經習慣了變化,不似第一次見面時那般牴觸,大多數時候,都將他當做了另一個人來看。反正,等容韻登基為帝,他們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也就沒了交集。想通這一點,這四年陳致對容韻的態度緩和了許多,儼然一個十分正經的嚴師。

    容韻對陳致的依賴日漸增長,每天連讀書練功也要膩在他身邊,且抓住了陳致面冷心熱的弱點,將撒嬌與哭鼻子應用得爐火純青,明明是十一歲的人了,還是說哭就哭,讓陳致頭疼不已。於是,月初下山放風的日子,就成了他每個月的盼頭。

    又到了一月一度下山的好日子。

    臨行前,容韻照舊殷殷叮囑。

    陳致聽得耳朵生繭,也不知道兩人誰是師父誰是徒弟。趁容韻盤算清單,他腳底抹油,直接下山。到了山下,就看到地上擺了很多算命攤子。

    自從鳳三吉在山裡布置結界,四明有神仙的流言就被散播了出去,起先只是浙東一帶流傳,兩年前有個自稱是行天道傳人的護天真人在這裡迷路之後,名聲一下子就傳到大江南北,引來無數想要修道的人。好在他們在結界外打轉,始終不得其門而入。不過,除了他們之外,當年那些死士也沒有放棄,有幾張老面孔晃了四年,陳致都能夠記得他們每次來都多了哪條魚尾紋。

    為免不必要的麻煩,他下山之後會戴一張銀白色的面具,配上飄逸的長髮,寬大的長袍,十足的神棍形象,矗在一群神神叨叨、瘋瘋癲癲的人中,畫面異常和諧。

    陳致剛買了米和油,就看到一名死士迎面而來。

    按往年三到四個月來一回的頻率,今次來早了,離上次才兩個月呢。

    事出反常必為妖。

    陳致對千里迢迢地跑到外面去調查那塊刻梅花的竹牌沒有興趣,但是,在家門口順便偷窺一下可以。他走到角落,將買好的東西放進乾坤袋,貼上隱身符,躡手躡腳地跟著死士身後。

    死士拐了個彎,走進一家客棧內,像個普通人一樣,找了個空位坐下來喝茶,約莫半柱香後,客棧樓上下來一個人,白面長須,打扮得老成,看著卻年輕。

    死士一見他就站起來行禮,兩人好似第一次見面,互相問詢了一番才坐下。

    陳致坐在另一邊的長凳上,看著他們交談。

    那人自稱田自芳,說千里迢迢地從蓬萊跑來,就是為了見識四明的仙陣。

    兩人吃了早餐,便啟程往四明山上走。

    陳致有不好的預感,原因無他,就為了“蓬萊”二字。他沒忘記,當初要對付單不赦,北河神君就是去蓬萊借的神兵利器。

    上山之後,田自芳無需提醒,就逕自往他家的方向走,走入陣法後,也不慌張,拿出羅盤,且算且走。陳致跟在身後,發現他們走的方向與鳳三吉留下的並不相同,剛要鬆一口氣,前方柳暗花明,直通家門。

    這時候也顧不得暴露不暴露了,陳致用定身術定住兩人,夾起死士跑到山腳,往糙叢一丟,等回去搬田自芳,發現那人已經不在了。

    前面就是家,而家裡只有容韻一個人!

    陳致不敢細想,拔腿就跑。

    短短几十丈的距離,愣是給他跑出了滄海桑田、斗轉星移的悲愴感,看到好端端站在門口的容韻都沒有減輕,直接撈過來抱住。

    容韻呆了呆,立刻喜滋滋地抱住他:“師父,你回來了!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陳致平靜了一下澎湃的心cháo,將他往身後一塞,警惕地走向院中。

    那個田自芳被捆成了一隻粽子,像毛毛蟲一樣在地上蠕動。鳳三吉站在旁邊,一臉得意道:“看他一表鬼鬼祟祟,就知道不是好人,幸虧我來了,不然就小容韻一個人,一定應付不來。”

    陳致頭一回覺得他說話這麼有道理而沒有反駁。

    鳳三吉說:“他是誰?”

    陳致說:“破了你迷魂陣的人。”

    本打算看完熱鬧就撤的鳳三吉立刻收住腳步,眯著眼睛打量田自芳半天,提起他的後領,去後山審問了。

    容韻繞著陳致打轉:“師父是不是知道我有危險才特意跑回來的?”

    陳致將米和油拿出來給他。

    容韻說:“還有糖醋和醬油呢?”

    陳致眨了眨眼睛:“修身養性,吃清淡點好。”

    容韻失落道:“我晚上本打算給師父做糖醋排骨的。”

    陳致說山上雜物都由他承包,他就真的傻乎乎得全都包攬下來,不僅砍柴、修門、清理房間樣樣精通,而且廚藝也是突飛猛進,得到了包括鳳三吉在內的全體路人的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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