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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韻說:“她們都說你忠厚老實,一看就是顧家的人。嗯,正好我也是這麼想的。”
陳致說:“你想證明自己看走眼的話,我也可以配合。”
“想都別想。”容韻笑著捶他。
外人看來,就是打情罵俏的小兩口。
容韻突然壓低聲音說:“剛才用膳的人中,有一個是吳大小姐的人。說吳大小姐用過膳,就約了房少奶奶去洗缽泉納涼。”
大中午的納涼,不愧是吳家之後,果然有想法。
陳致道:“那我們去瞧瞧?”
容韻說:“偷窺女眷不雅。”
陳致準備認錯,就聽容韻說:“讓我去。”
陳致:“……”
臉皮沒有厚過十四歲的少年,百歲高人的老人只好慢悠悠地逛寺廟。有算命攤子,他在旁站了站,見那先生糊弄了幾個人,便過去一坐:“幫我看看。”
那先生望了他一眼:“五兩銀子。”
“剛才幾個只有五錢,為何我要五兩?”陳致自認頭不大,為何被當成了冤大頭?
那先生說:“他們幾個日子過得太平,我胡說八道也不妨事,你不行。你最近要倒大霉。”
陳致說:“不會是血光之災吧?”
“就是血光之災。”
陳致無語。
那先生說:“不信也沒關係,反正命是你自己的,五兩銀子都買不了你的一條命,我還能說什麼呢?”
陳致說:“你報個來歷我聽聽。”
“我說了你便明白嗎?”那先生傲氣得很,“我師承梅數宮。”
陳致:“……”
那先生搖頭:“我就說,說了你也不懂。”
陳致說:“梅宮主傷勢如何了?”
“咣當。”那先生推翻了桌子,抓起錢袋子就跑。
陳致愣了下,將桌子擺正,才慢悠悠地追上去。那先生跑出不遠,就看到他站在菩提樹下沖他微笑,當下就腿軟了,癱坐在地上說:“這惡人……菩薩都保不住我了!”
陳致走過去,想扶他起來,又怕他跑了,只好半蹲著問:“你跑什麼?”
那先生老老實實地說:“怕死。”
陳致說:“你怎麼知道我要殺你?”
那先生說:“宮主受傷的事,知道的人極少,但兇手一定知道。加上你印堂發揮,最近要倒霉,一定是壞事干多了,被天打雷劈的!”
陳致:“……”剛才差點相信他有點道行的自己,真是傻白甜。
那先生說:“你快反駁。”
陳致:“?”
那先生說:“你若是反駁了,就說明現在還不太想殺我,這樣我才能活下去。”
陳致說:“你們家宮主才天上掉下來的時候,砸在了我身上。所以,是我發現了受重傷的他,還請了大夫。”
那先生將信將疑:“據我所知,救他的是四明山陳仙人。”
陳致指著自己。
那先生說:“是個青春永駐的年輕人。”
陳致:“……”他哪裡不年輕?!
第79章 向月之心(九)
好說歹說, 連鬍子都揪下, 那先生總算信了幾分, 說:“實不相瞞,宮主到現在都還沒有醒來。我們聽說宮主受傷之前,是去收拾‘梅花殺’那個叛徒, 便一起去報仇。誰知我們找到他們的時候,‘梅花殺’上下被殺了一乾二淨。”
陳致一怔。
那先生說:“我聽說他們與西南王關係密切,就自告奮勇地過來打探消息。能不能找到兇手還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 找到救我師父的辦法。仙人,你與我師父相交甚篤, 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我師父一日日地虛弱下去嗎?”
陳致心虛不已。他本是要去神魔戰場找人幫忙兼幫忙,但各種事情一混, 竟拋到腦後了,當下乾咳一聲道:“其實, 我來這裡,與你的目的也有幾分相似。”
那先生感動地說:“仙人真是好人啊,自己大難臨頭, 竟還惦記著我師父。”
眾口鑠金, 算命先生一張口頂仨,拼起來就是個“眾口”,陳致也不得不重視起來:“……你口口聲聲說我印堂發黑,大難臨頭,到底是真是假?”
那先生不高興地說:“仙人竟懷疑我梅數宮的占卜之術?”那眼神仿佛在說:師父怎麼沒有打死他。
陳致乾笑道:“不, 我只是很信任我自己的運氣。”
“別信了,別信了,到頭了,到頭了。”
陳致:“……”梅若雪可能是被這群熊孩子連累,才挨了黑棍。他問:“先生怎麼稱呼?”
那先生很高興地自我介紹:“閻芎。閻羅王的閻,川芎的芎。”說完就聽陳致嘀咕“冤有頭,債有主,知道名字就好辦了。”
“……仙人在說什麼?”
陳致說:“沒什麼,好名字。”
難得有人稱讚自己的名字,閻芎高興地說:“仙人認為好在哪裡?”
“川芎,有解郁、通達之能,自然是好的。”
“哈哈,我師父說,芎通藭。上糙下窮,活該一輩子餓肚子。”
陳致安慰他:“你師父思想太狹隘了。窮可行乞,只要你不說對方印堂發黑,大禍臨頭,總能填飽肚子的。”
閻芎說:“……多謝仙人安慰。”
通報過名字之後,兩人的關係拉進了許多,看著彼此的臉,都有種老友相間的嫌棄感。閻芎說:“仙人為何降臨光孝寺呢?”
陳致說:“最近戰事吃緊……”
“是了,求神拜佛也是好的。”
“……”我就是神!睜大眼睛看看!陳致深吸一口氣說,“對,你說得對。”
閻芎被稱讚了非常高興:“我有事情要告訴仙人。”
陳致不是很想聽。
“鄂國夫人……”
陳致耳朵豎得筆直。
“的奶娘剛才來這裡解簽。”閻芎慢條斯理地說,“抽的是第五十七支簽。”
陳致丟給他一角碎銀子:“繼續說。”
“……”閻芎很想說自己不是說書的,但是手已經習慣性地將銀子收入懷中,“‘甯戚飯牛叩角’,是讓抽籤的人隨機應變、因地制宜,不要太墨守成規,使轉運之機平白流逝。”
簡直瞌睡送枕頭!陳致聽得心中一動:“你確定是鄂國夫人的奶娘?”
閻芎說:“當然不是。”
陳致:“……”
“區區一個奶娘,我何必特特地說出來。這支簽的主人,是奶娘背後之人。”閻芎手指在桌上輕輕劃下了“鄂”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