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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倏說:“蒼天衙有女仙。”

    皆無說:“她加入蒼天衙的時候,說好了不參與任何任務,只做文書工作。”

    仙童說:“男的也沒關係,皆無會捏臉。”

    皆無目光在陳致與譚倏之間轉悠:“嗯,所以才找了黃天衙容貌最清秀的兩位……”

    陳致突地站起來,義正辭嚴說:“身為天道之子的師父,我身負鞭策他成為盛世明君的重任,不能有一日懈怠!必須通宵達旦、夜以繼日、寸步不離!”

    如果他嘴邊沒有掛著點心屑,這番話的可信度會高很多。

    皆無目光落在譚倏臉上。

    譚倏慢吞吞地說:“這幾日爹都在陪我讀書。”

    皆無又看向陳致。

    陳致說:“容韻年紀還小,正是立志向的關鍵時刻,必須有一個成熟穩重可靠的長輩在旁引導。”

    譚倏說:“我爹每日都要抽查背書的內容。”  

    氣氛僵硬而尷尬。

    皆無慢慢地將目光投向仙童。

    仙童想了半天,想出個不是理由的理由:“我太矮了。”

    陳致將仙童抱到椅子上,比了比與自己差不多的高度:“完美。”

    仙童:“……”

    陳致從天上落荒而逃,並且暗暗下決心,就算完成了任務,也要雲遊四海,等到容韻順利登基了再回去。

    他到家的時候,鳳三吉剛好帶容韻回來。

    陳致說:“你們幹什麼去了?”

    容韻臉紅通通的,鳳三吉一鬆手,就躲到陳致背後去了。

    陳致狐疑地看著鳳三吉。

    鳳三吉說:“我帶他看妖精打架。一個非常英俊的男樹妖和一個非常美麗的女花妖,幕天席地地感受著樹幹的遒勁與花徑的幽深。”

    別說容韻,連他都聽不下去了好嗎?

    陳致無語地看著他:“他們沒有打死你們嗎?”  

    鳳三吉說:“多了我們兩個觀眾,他們更加激情投入。”

    陳致忍不住轉過頭捂住了容韻的耳朵:“別聽他胡言亂語。”

    被嫌棄的鳳三吉蹭了一頓晚膳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容韻收拾碗筷,躲在廚房涮洗。

    陳致按捺不住好奇,旁敲側擊道:“嗯,你看懂了嗎?”

    容韻臉一直紅到了耳根,半晌才點點頭。

    陳致舒了口氣道:“陰陽調和才是天道,你要謹記。”

    容韻洗了會兒碗,突然問:“師父要娶師娘嗎?”

    小孩子一接觸成人話題,就喜歡聯繫實際,陳致怕他問得沒完沒了,一刀切除隱患:“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其實,師父是出家人。”

    容韻:“!”

    陳致說:“不過師父修行的是心,所以不拘泥於世俗的儀式。”

    容韻眨了眨眼睛:“那我也是出家人了。”  

    “你是我的俗家弟子。”皆無沒告訴他容韻以後會不會成親,但皇帝嘛,多半是要娶妻生子的,不然一世以後又是天下大亂。

    容韻低頭想了會兒,才堅定地說:“我要跟師父出家。”

    陳致:“!”差點忘了,老管家就是帶他來修道的。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陳致怔忪了一會兒,才說:“不行。”

    “為何?”容韻委屈地轉頭看他。

    陳致說:“因為為師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容韻將碗放好,擦了擦手,認真地站在他面前:“請師父吩咐。”彼時,天色已暗,唯西方留有幾許夕陽的餘光,落在他越來越長開的姣好面容上。

    陳致思緒萬千,從燕北驕到崔嫣,從亡國的南齊到苟延殘喘的新燕,記憶交錯著閃過腦海,應是刻骨銘心的,卻終於抵不過歲月滄桑,一點點地剝落了顏色。而眼前的樹,眼前的屋,眼前的人,眼前的世界鮮活而清晰。

    他緩緩道:“一統天下。”  

    容韻不是從小受帝王教育的燕北驕。對一個在深山中長大的十三歲少年,一統天下這個志向委實假大空了些。所以他呆呆地站著,似乎不明白一統天下要幹什麼。

    陳致說:“一統天下,開創盛世,讓百姓安居樂業。”

    容韻半晌才說:“為什麼是我?”

    陳致說:“天下還有很多如你父母那般被牽連的無辜,你不想阻止嗎?”

    容韻說:“就算是太平盛世,也會有不平事發生。”

    ……

    陳致說:“因為你是我徒弟,要聽我的,讓你去你就去!”

    第36章 師徒之情(六)

    雖然容韻一統天下的事就像明天早上吃小籠包一樣, 在陳致單方面的堅持下做了決定, 但是, 缺乏內心認同,這個決定就像放在鋼絲上的冰塊,日曬會化, 不扶會落,一點兒都不保險。

    陳致思量再三,覺得是時候帶容韻下山見見世面了, 見過民間疾苦, 相信他的內心會有不同的感受。  

    知道明天要下山後,容韻並沒有表現得十分興奮, 而是認真地詢問要去幾天,去哪裡, 怎麼出行,然後開始規劃出行要帶的行李。

    陳致見他房間的燈久久未熄, 便想過去催他早睡,剛靠近窗邊,就聽容韻一邊疊衣服一邊絮絮叨叨地呢喃:“山下比山上熱, 衣服倒可少帶一些……嗯, 將師父的杯子帶上,山下的東西不乾淨。”

    山上平時只有兩個人,陳致又經常一個人關起門來發呆,容韻無人說話,久而久之就養成了自言自語的習慣。燈光照著他的臉, 稚氣未脫,卻早熟懂事,換到尋常人家,一定是嬌寵著長大,哪像自己這裡,整日裡幹活、學習也得不到幾句誇讚。

    忽然清楚地感受到,眼前這個,沒有燕北驕的不可一世,沒有崔嫣的深謀算計,有的只是謹小慎微與委曲求全,這是容韻。

    他一碗孟婆湯,消了前塵,自己倒心心念念,耿耿於懷,又是何必?或許有一日,容韻憶起前塵往事,兩人還能就著三世的恩怨,好好掰扯一番,只是眼下,便盡了師徒一場的情分罷。

    陳致抬手,輕輕地敲了敲窗棱。

    容韻猛然抬頭,就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師父站在窗口看他,連忙起身跑到窗邊:“師父,你有什麼吩咐?想吃夜宵嗎?我現在去做。”  

    陳致說:“明日一大早啟程,早點睡。”

    容韻激動地說:“師父放心,我明日起得來的。”

    陳致點點頭,正要走,忽然想起了什麼,扭頭說:“杯子就不要帶了,背在身上硌得慌,還容易碎。”

    次日。

    陳致天不亮,就獨自下山了一趟,等回來的時候,略晚了。說好的卯時出發,延到了辰時。

    怕陳致不好意思,容韻還一個勁兒的道歉:“都怪我早膳做得晚了,師父不要生氣。”

    師父不生氣,師父羞愧。

    陳致說:“是為師起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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