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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為喜說:“我招募了一群童子,男女皆有,訓練之後,就放到了各地。這裡,一本是江南,一本是西南,一本是其他地方的。你收著吧。”

    陳致想起黃圭說王為喜圈養童男童女,原來是這個用途。“這些孩子是如何招募的?”

    王為喜說:“貧苦人家養不起孩子,托牙人來賣,我便買了下來。”

    容韻說:“多謝王大人。”

    王為喜點點頭,想要走,又迴轉身來,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陳致,對容韻說:“有些話,老臣不吐不快。殿下是聰明人,應當知道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當不會重蹈覆轍吧。”

    這話當著自己的面說,多少有些警告的意思。但是,當年……陳致默默地出帳。

    帳篷一張簾,用心聽的話,其實也能聽得到裡面的聲音。

    只聽容韻說:“有句話叫一棵樹上吊死。我待江山如是,對情亦如是。”

    情之一字,涵蓋甚廣。

    說的既是陳致,也可以是王為喜。  

    片刻後,王為喜出來,對陳致點頭行禮,逕自去了。

    容韻出來,就見陳致嘆氣:“當年,他還是挺喜歡我的。”至少,不像現在,充滿敵意。

    “是嗎?”容韻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那我對他的態度,還有待商榷。”

    容韻出發前,與王為喜等人連夜開會,制定一個月的作戰方案。這一個月內,王為喜會加強攻勢,務必讓西南承受壓力,加速內部矛盾。

    容韻與陳致則借這一個月的時間,從內部瓦解西南。

    為免夜長夢多,天蒙蒙亮,陳致與容韻就出發了。王為喜本想派黑甲兵保護,都被擋了回來。人多目標大是一個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人多不能飛。

    陳致的神仙身份曝光後,完全是破罐破摔的態度。等兩人單獨相處時,直接背起容韻御風飛行。

    容韻摟著陳致的脖子,一面享受風馳電掣的快感,一面說:“在化外之地時,師父果然藏了一手。”

    陳致裝作沒聽見。

    容韻湊近他,嘴唇幾乎要貼在耳朵上,輕聲道:“師父打算什麼時候傳授我仙法?”  

    陳致飛得更快了,好似這樣就能將耳邊的話音甩到後面去。

    容韻沉默下來。

    這樣陳致反倒不安,沒話找話說:“到了廣州,你打算如何?”

    容韻不吭聲。

    “唉,可惜當初譚倏給我人皮面具,我只收了兩張。這兩張都露過面,不好拿出來。”陳致仿佛在自言自語。

    容韻依舊不答。

    陳致自覺沒趣,也收了聲。

    臨近廣州,陳致特意降低了高度,從天空俯瞰城池。廣州自古以來,便是州治所在,氣象繁華,又因南北、東西差異,與京城、杭州,皆有不同。

    陳致挑了個僻靜的角落落腳。

    陳致抬步要走,被容韻拉住,丟了個包袱過來。他原以為包袱里裝的是金銀珠寶,畢竟當初燕北驕用的就是誘之以利,沒想到打開之後,竟是兩套衣服。

    一套男裝,一套女裝。

    不用想明白,本能決定一切!陳致眼疾手快,挑了男裝。

    容韻也不搶,慢悠悠地拿起女裝穿戴。衣服下面,竟然還有胭脂水粉,陳致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拿起胭脂,嫻熟地塗抹。  

    “為師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陳致一臉的痛心疾首。

    容韻說:“師父,你笑出來沒關係,反正……”

    陳致背過身,聳動肩膀,憋得辛苦——徒弟的自尊心必須由師父來守護!

    容韻默默地接完剩下的話:“我是您的徒兒,丟人丟一雙。”

    陳致板著臉迴轉身:“準備好了,就走吧。”

    雖然王為喜表現得情真意切,但容韻依然有所防備。他入城後並沒有先找名單上的人,而是拐進一家綢緞莊,挑揀了一會兒,就被引入二樓貴賓室。

    坐了會兒,便有掌柜夫人出來接待。

    兩廂對了詞,不管男女,便認了親。

    掌柜夫人說,西南王府近日戒備森嚴,連鳥兒也飛不出來,將近一個月沒有消息遞出來了。

    陳致問明那人居住的位置,決定夜訪。

    掌柜夫人勸說他三思:“實不相瞞,這王府每隔三五日,就有屍體從後門抬出來,直接上後山埋了。我派人去查看屍體,還沒靠近呢,就被抓住了,只能自盡。”  

    陳致再次感受到沒有隱身符的不便。

    容韻問:“鄂國夫人呢?”

    掌柜夫人說:“她倒是進出自由。畢竟西南王的命令都由她轉達。不過,她身板護衛重重,不止原先的人手,王府還拍了死士與精兵。不誇張的說,就是一座移動的西南王府。”

    容韻將情報記下來,又問道:“鄂國夫人暫理軍務,其他人可有怨言?”

    掌柜夫人笑道:“自然是有的。”

    第77章 向月之心(七)

    掌柜夫人一一細數:“頭一個便是老西南王遠征時, 被委以重任, 看守大本營的老將項闊。他年紀比老西南王還大上幾歲, 前幾年得了白虎病,常年在家裡將養,手中權力漸移交給了兒子。西南王重病消息傳出的當日, 他就帶人圍住了王府,要定鄂國夫人謀害王爺的罪名。”

    陳致好奇道:“那鄂國夫人如何化險為夷?”

    掌柜夫人說:“重兵圍府,又沒有消息出來, 到底如何, 無從得知。坊間倒有些傳言。有的說,鄂國夫人敞開大門, 接待了項闊,動之以情, 曉之以理,終於說動了這位西南支柱。兩人一笑泯恩仇;有的說, 項闊進了門,便見西南王精神抖擻地坐在照壁前,問他要造反否?嚇得項闊當場跪地求饒。不過, 最有鼻子有眼的是第三種。說鄂國夫人與項闊談了一筆交易。願以項闊馬首是瞻, 共同對付梁雲。”  

    不等發問,她便解釋道:“梁雲便是另一個對鄂國夫人不滿之人。他原是老西南王的筆帖式,老西南王過世之後,他極力向西南王表忠心,排除異己, 終於被納為心腹。因與王府諸位公子關係密切,幾年工夫,就越過一眾老臣,當上了吏部尚書。西南王不設三公不設相,吏部尚書已是他面前第一等的紅人了。”

    陳致好歹當過幾年皇帝,其中的道道……門兒清。

    這是文武之爭。

    梁雲覺得自己是文官之首,遞話兒這種動嘴皮子的事,上數正數都是該輪到自己。項闊的資歷擺在這兒,又是大軍壓境的戰時,自己處理軍務當仁不讓。

    但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鄂國夫人若抓住這個做文章,倒可以換來一時的太平。

    看如今西南上下,磨刀霍霍,明顯是武將、主戰派占了上風,可知掌柜夫人為何認為第三種較為可信了。

    掌柜夫人建議:“前些日子,項闊之子項慕偶遇戶部郎中令狐奇,兩人起了一番爭執,令狐奇被打斷了兩條腿,上了夾板之後,就抬到戶部尚書府去了。沒多久,又去了吏部尚書府。誰知梁雲閉門謝客,顯然不欲多管閒事。你們若要下手,倒可從他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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