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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他也有他的小算盤?”要是這樣,容韻就危險了。

    陰山公說:“以前或許有,近幾年倒好了,想來也是折騰夠了,折騰不出花樣來了,一直愁著陛下不回來,燕朝江山叫托給誰。可以說,容韻的到來,解決了他最大的隱憂。”

    如此就好。

    陳致放下心來。

    陰山公突然說:“王爺沒有想過……重新……”

    陳致“噓”了一聲,阻止了他接下去要說的話。從陰山公突然又叫他陛下開始,就察覺到他復辟陳朝的心死灰復燃,可事到如今,自己是絕不可能給一絲一毫希望的。

    陰山公早已猜到了這個結果,悵然一嘆,看著容韻說:“罷了,他是你的徒弟,也算是……傳承與延續罷。”忠心陳朝幾十年的人,到頭來,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陰山公夫人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午膳,幾個人邊吃邊聊,近傍晚才盡興。

    王為喜派人來催他們回府,陰山公將人送到門口,臨別前,他突然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王為喜有兩個女兒,是他的心頭寶。”  

    第59章 絕世之念(九)

    王為喜從衙門回來, 剛換了身衣服, 就看到陳致與容韻從外面進來, 慌忙出門相迎:“王爺。”眼角餘光瞥了眼容韻,停頓了一下,才緩緩道, “容公子。”前後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卻是兩般態度。

    容韻很無所謂地站在陳致身後,對著王為喜咧嘴一笑, 白牙森森。

    同樣面孔, 不同輩分。王為喜端起長輩架子,不似以前對崔嫣那樣的唯命是從, 別過臉不看他,只與陳致說話。

    陳致打圓場, 說路上已經教訓過容韻了,說他此舉實在莽撞。

    王為喜立刻搬了一大堆道理說教。

    容韻還在笑, 陳致就聽不下去了,乾咳一聲說:“倒隨了父親的性子。當初陛下也獨斷得很。”

    ……呵。王為喜還能說什麼。

    陳致另起了個話頭,說六合鎮的事。

    聽說梅若雪出手相助, 王為喜愣了愣:“沒想到王爺竟然認識梅宮主。”雖然梅若雪在修真界的地位一般, 但是在凡人眼中,那也是一步即可登天的人物,高高在上,神秘莫測,與他攀上關係, 那是相當了不起的。  

    陳致聽他話中透露出若有似無的熟稔,便說:“哦,王大人也認得?”

    王為喜驕傲地說:“不巧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女兒的師父。”

    雖說父母謙虛的時候都喜歡貶低自己子女,但這時候拖出個師父梅若雪,那意思就兩樣了:要不暗示師父和女兒一樣不成器,要不暗示師父教得不好。二十年時光不饒人,謹言慎行如軍師,也有考慮不周的時候了。

    陳致暗暗惋惜。

    見他沒有順勢接話,王為喜有些意外:“不過她前兩日回來探親,正在府中與她妹妹玩耍,今晚我設了接風宴,你們一個是長輩,一個是陛下之後,都不是外人,不必避嫌,便讓她們作陪吧。”

    陳致這時候倒有點品出陰山公最後那句話的意思了。

    有女初長成……

    王為喜,王氏女。

    說是接風宴,王為喜辦得卻如家宴一般,十分隨性。

    上輩子有崔嫣在,陳致不大動腦子,後來吃了個大虧,這輩子他痛定思痛,該想問題的時候還是會想一想的。比如現在,不管王為喜看上去多麼的和藹可親,以實際行動來說,對待容韻的態度實在不算好。一般人迎回了小主人,別的不說,一場盛大的介紹儀式總該有的,定下名分,以後說話才能擲地有聲。可容韻現在的待遇就像是撿來的私生子,躲躲藏藏不見人不說,連頓飯都不如下館子吃得莊重,這就很有問題了。  

    王為喜客客氣氣地將人請入座。

    他坐主座,陳致與容韻陪坐左邊,右邊空了兩個位置,末座是幾個官吏,等他們打了招呼,才記起是各部的老人。

    “數十年不見王爺,王爺風采依舊啊。”來的官吏們都是王為喜嫡系,知道內情,對容韻與陳致都表現得很自然。

    幾杯酒下肚,王為喜終於將兩個寶貝女兒請了出來。

    這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態度,很說明問題。

    陳致雖然希望容韻娶妻生子,走上天命之路,但是王為喜的態度令他不喜,不得不對兩位王氏女重新評估,若非良緣,他也不忍心讓她們把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嫩白菜給拱了。

    人未至,香先行。

    若有似無的梅香,倒是應和了梅若雪徒弟的身份。

    本著對梅若雪的厭惡,容韻聞到香氣,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陰魂不散。他冷眼旁觀王為喜等人期待欣喜的神色,幾欲作嘔。於他而言,認賊作父沒什麼,虛無縹緲的名頭換來的是實實在在的利益,但是,要他的生命中插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進來,哪怕是擦邊,也不可容忍。  

    在王氏女進門前,他腦袋裡已經轉悠著推脫的辦法,然而對方一進門,臉色立時就變了,下意識地去看陳致——

    他那一刻驚喜到無法掩飾的表情,猶如一把鋒利的尖刀,猝不及防地刺入毫無防備的心臟,霎時鮮血淋漓。

    陳致並不知道容韻在看自己,第一王氏女進來時,雖然驚訝,卻也有了心理準備。畢竟,梅若雪的女徒弟他只認識一個——杭州大會上,那個酷似秀凝的姑娘,有所期待也不奇怪。可真正令他震驚的是後面那個——秀凝。

    不是酷似,就是秀凝。

    渾身的血液順流逆流地翻騰,身上忽冷忽熱,腦子忽昏忽醒,但久違的喜悅猶如黑夜裡的煙花,驀然綻放,絢爛至極。

    “師父。”一個陰沉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陳致忽然回頭,一臉收拾不及的激動與興奮。想昂首挺胸,驕傲地宣布那個臉圓圓、眼圓圓的漂亮姑娘是秀凝,陳家的秀凝,他的秀凝。他們經歷了生離死別,經歷了輪迴轉世,終於重逢。

    但容韻眼裡的寒度凍醒了他熱昏的腦子。  

    終於想起,這裡是太尉府,王家。身後那個少女是王氏女。而他呢,顯然不是王為喜的親兒子。

    陳致的失態看在王為喜的眼裡,心中困惑,卻按捺不說,只將兩個女兒叫到身邊,一個一個地介紹。大的叫初照,小的叫舒光,取自《神女賦》的“其始來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樑;其少進也,皎若明月舒其光。”

    王舒光。

    陳致覺得這名字奇難聽無比。舒光,舒光,不就是輸光?哪裡有秀凝溫婉悅耳。

    其他官吏還在旁邊吹捧好名字。

    王氏女一落座,明眼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不過王為喜自己點出來,就落了下乘。他請那麼多官員作陪,自然有說客的成分。果然,東拉西扯了一通風花雪月之後,終於有官員問起兩位王氏女的婚事。

    王為喜哈哈一笑:“這些年初照在外學藝,倒是耽擱了。”

    初照忽說:“父親,我技藝未成,不能出師,過些日子,還是要回師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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