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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被引到偏廳,接待的是個管事嬤嬤。

    她招呼兩人坐下:“不知道長從何處來?”

    姜移說:“從眾生嚮往之處來。”

    陳致:“……”雖然這麼形容皇宮好像沒錯,但是……青樓也可以對號入座吧。

    嬤嬤皺了皺眉,又問:“那道長為何來此?”

    姜移說:“奉天……”

    陳致輕聲地說了個“定”,一把握住姜移捋鬍子的手,硬生生地按回他的腿上,對目光怪異的嬤嬤笑笑道:“奉天之命,為眾生渡苦厄而來。”

    嬤嬤說:“老婦人學識淺薄,請明示。”

    陳致說:“貴府不是送了請柬給我師父嗎?”

    嬤嬤說:“事由的確在請柬上道明,只是老婦人記性不好,請貴客提醒一二。”

    陳致只好賭一把,說:“是為了年公子的怪病。”

    嬤嬤面上老皮微抖,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道長稍等,我去回稟主母,再做定奪。”

    陳致感覺要糟,一邊拿出裝晦氣的乾坤袋藏在袖中,一邊解除姜移的定身術。

    姜移氣得都有點哆嗦,但理智還是有的,攔住了嬤嬤,道:“我乃崔天師座下姜移,奉命陪同皇帝陛下前來探視年公子。不用懷疑,這位就是皇帝陛下。”

    陳致:“……”哪兒看出人家就懷疑了?

    嬤嬤夢遊似的告退,沒多久,年家就派了個略施粉黛的美婦人帶著一群小年輕跑來圍觀——拜見陳致。見禮之後,陳致說:“天師聽說年公子中毒,十分關心,特地讓我帶姜道長過來看看。”

    美婦人十動然拒。她說:“犬子症狀較輕,就不勞煩姜道長了,倒是隔壁的張大人、呂大人狀況不大好,煩勞陛下帶姜道長過去看看。”

    “夫人哪裡的話,我和年公子可是月下無人、竊竊私語的交情!沒病也要找病看,何況有病,那是不看也得看。”

    年母這招禍水東引在陳致的堅持下,嘩啦啦地流了回來。陳致的想法十分簡單,不管年無瑕的月下之約是虛情還是假意,至少釋放了善意。除陰山公之外,就屬他有拉攏的分量和可能。

    年母沒辦法,陳致占了君臣名分,崔嫣占了京城勢力,兩人聯手,說理沒理,動手沒力,就是年家也不敢硬碰。

    年母雖然同意了,卻磨蹭得很。一會兒請兩人吃茶吃點心,一會兒說年無瑕未醒,一會兒……

    陳致對同來的黑甲兵說:“回去告訴天師,年夫人盛情難卻,我和姜道長就在這裡住下了。”

    “陛下。”年母強撐起笑容,“算算時間,無瑕也差不多該醒了。”

    陳致端起點心,意猶未盡:“無妨,給我留著。探病回來再吃。”

    年母莫名地懷念起楊仲舉來。

    年無瑕的院落外,綠竹成蔭,院落內,梅花成片,猶如一座世外桃源。進了屋,更有蘭香陣陣,正是那日他扶住自己時聞到的香氣。

    丫鬟落步無聲,四個接過外衣;四個托盆,服侍他們淨手;兩個舉簾;兩個搬凳……好在訓練有素,進進出出十幾個人,竟也不嫌擁擠。

    年無瑕靠坐在床上,形容憔悴,虛弱地拱手:“恕微臣不能起身相迎。雖與陛下僅有數面之緣,但每一次見面,都令微臣激動萬分……”

    陳致頭昏腦漲地聽了半天,忍不住打斷道:“不必多禮。”

    “陛下能親臨年府,微臣實在是激動萬分……”又是一番喋喋不休的吹捧。

    陳致再度打斷:“好說好說。”

    “陛下不知,那日微臣見陛下割肉餵虎,心痛以極!若非陰山公在前,微臣不敢掠美,必不讓陛下受此大難,如今看到陛下傷勢無礙,微臣激動萬分……”嘰里咕嚕地檢討自己。

    陳致被他“激動”得萬分聽不下去:“咳咳!這位是姜移道長,精通醫理和丹藥之術,你先讓他看看。”

    年無瑕婉拒道:“陛下有難而臣不能相助,心中委實惶恐不安。如今,君臣同難,正合我意。”

    “要我下道聖旨嗎?”陳致問。

    年無瑕微微皺了皺眉,對這麼強勢的陳致有些不習慣:“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臣就卻之不恭了。”

    姜移搭脈、看相,又要求年無瑕吐點口水給他嘗嘗。

    這麼奇葩的要求,年無瑕和年母當然義正詞嚴地拒絕。

    陳致問:“要我下道聖旨讓你們親親嗎?”

    ……

    年無瑕憋屈地吐了口口水在碗裡,看著姜移“猥瑣”地伸出手指沾了一下,現在鼻下聞聞,然後放到舌尖舔了下,臉色頗為不好看。

    姜移說:“果然是‘一日虛’。”

    年無瑕臉色大變。

    陳致看得十分痛快,親切地問:“何謂‘一日虛’?可有診治之法?”

    姜移似笑非笑:“是大補之藥。服用之後,虛弱一日,卻抵得上百日養身。”

    這個結果,陳致早有所料。

    陰山公都知道戴寶貝赴宴,底蘊深厚如年家又怎麼可能想不到?加上年母推推搡搡、磨磨蹭蹭的態度,年無瑕十有八九沒有中招。之所以“臥病在床”,一是不脫離群體,與同僚“有難同當”,二是向崔嫣施壓,三是退居幕後,以免引火燒身。

    他大概想不到自己會找上門來,一時慌了手腳,才出此下策,更沒想到被姜移看穿。

    年無瑕大驚:“怎會如此?這,這崔天師到底給我們吃了什麼?”

    陳致冷眼看他做戲,順水推舟道:“崔天師一番好意,你要領情啊。”

    年無瑕面如吃翔,半天才說:“是,多謝陛下教誨。”

    陳致說:“無瑕待我忠心耿耿,不會看不出西南王狼子野心。明日進宮,與天師一道商議退敵之策吧。”

    年無瑕這下是真的虛弱了:“陛下,微臣只是區區的五品官,不宜……”

    “無瑕那日的雄心壯志呢?”陳致微笑著威脅道,“如此縮頭縮尾,可不像與我月下定謀的那位忠義之臣啊。”

    打死年無瑕都想不到陳致會對崔嫣死心塌地,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落了把柄在他手裡,想死的心都有了,實在擠不出笑來,乾巴巴地說:“微臣遵命。”

    收拾了年無瑕,陳致神清氣慡地出年府,剛上了馬車,就看到一輛馬車停下,年父率先下車,轉身擺出恭請的姿勢。

    陳致認識他這麼久,頭一回見他如此畢恭畢敬的模樣,別說自己,就是楊仲舉也沒有享受過這麼好的待遇,不由好奇地喚住了車夫,掀簾偷瞄那車裡究竟還藏了誰。

    須臾,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馬車下,站位恰好背對陳致,看不清楚,但這個背影……眼熟得可怕。

    感覺到那人要轉身,陳致手一抖,帘子便落下來,擋住了彼此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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