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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黑甲兵上前耳語,崔嫣聽後笑道:“等了幾日才動手,張權耐性見長啊。”頓了頓,冷酷道,“捉住的人獄中好生招待,崔姣送進宮來。”

    黑甲兵領命而去。

    崔嫣轉頭,見陳致好奇地看著自己,好心情地說:“你猜發生了什麼事?”

    陳致照他的話推測了一下:“張權對崔姣做了什麼?”

    崔嫣輕笑了一聲:“陛下英明。張權仰慕佳人,想救她脫離我這個壞哥哥的手掌,可惜被我撞了個正著。”

    陳致暗道:人家真正仰慕的分明是壞哥哥。

    崔嫣說:“你說我該不該成全他們?”

    陳致含蓄地說:“張權是你的結拜兄弟,崔姣是你的妹妹,原本是親上加親的好姻緣,不過聽高德來說,張權家中已有了結髮妻子,這個這個,總有些不合適吧。”

    崔嫣說:“張權好色成性,葷素不忌,早與妻子分居兩地,貌合神離,不足為慮。”  

    陳致說:“名分上總說不過去。”

    崔嫣笑道:“傳言先帝最愛人婦,以致朝臣爭娶丑妻,不想陛下竟如此看重人倫。”

    陳致說:“雖是父子,但我們不要臉的方向不太一樣。”

    “你是哪個方向?”

    “……溜須拍馬?”

    崔嫣笑著搖搖頭:“是唇紅齒白。”

    ……

    陳致短時間內不想再與他講話!

    短時間果然是短時間,堅持不過一炷香。

    聽說崔姣進宮,陳致還是屁顛顛地跑去圍觀了。

    這次她素顏朝天,粉黛未施,憔悴到慘白的臉色一覽無遺。陳致見她目光渙散,忍不住伸手晃了晃,崔嫣在旁說:“不用試,的確瞎了。”

    聽到他的聲音,崔姣打了個寒顫,臉立刻轉過頭來,對準他,半晌才怯生生地說:“哥哥?”  

    許是太久沒開口,語調聲音得奇怪。

    崔嫣不語,崔姣等了會兒就焦急地說:“哥哥!姣姣知道錯了,你原諒姣姣!姣姣以後都會聽哥哥的話,哥哥讓姣姣做什麼,姣姣就做什麼!哥哥?哥哥!原諒姣姣,姣姣以後再也不敢了。”說到後來,又是初見面時候軟軟嫩嫩的撒嬌聲。

    崔嫣涼涼地說:“此話當真?”

    “當真當真,哥哥你信我。”

    “若我要你嫁給張權呢?”

    崔姣臉色一僵,很快說:“可姣姣是個瞎子,怎麼配得上張將軍?要不哥哥先治好姣姣的眼睛?”

    崔嫣說:“治不好的。”

    崔姣的臉頓時褪去了所有顏色,只剩下蒼涼的白。

    崔嫣湊近她,微笑著說:“如此,姣姣還願意聽哥哥的話嗎?”

    陳致簡直看不下去。

    這對兄妹不靠臉也能在茫茫人海中相認。  

    他轉身要走,就聽崔姣甜甜地說:“願意。既然姣姣看不見了,那哥哥就是姣姣的眼睛。從今以後,只要是哥哥的事,姣姣都會全力以赴,幫哥哥達成心愿。”

    十幾歲的小姑娘能在仇人面前昧著良心說出這番話殊為不易——雖然沒控制住表情,流露出了些許恨意。

    崔嫣視若無睹:“那就好,我一會兒派人幫你收拾收拾,你就隨張權走吧。”

    崔姣放在身側手暗暗握緊,面上卻笑出了一朵花:“哥哥需要姣姣在張將軍面前美言什麼嗎?”

    崔嫣輕笑一聲,不屑地說:“隨你。”

    崔姣被送走後,陳致忍不住問:“崔姣好歹是你的妹妹,你將她送與別人,委實不妥。”

    崔嫣說:“誰說我要將她送給別人?”

    “你剛才不是說……”

    崔嫣冷笑道:“我為妹妹設了一座府邸,她在裡面與別人做什麼,與我何干?”  

    陳致說:“你弄瞎了她的眼睛,又毀了她的幸福,她定然恨你入骨。”

    崔嫣冷冷地說:“她該感謝自己還有些用場,才能留下一條命。”當年他留下崔姣,就像留下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平日裡逗弄逗弄也就罷了,偏她不自量力,妄圖反噬主人,那他也沒必要手下留情。原想令她受盡折磨,但張權的出現,使她有了其他用處。

    陳致還在努力勸說:“最難提防枕頭風。她若是鼓動張權與你作對……”

    “那也是日後的事。那時,正好給了我一個名正言順殲滅張權的藉口。”

    “……”陳致不甘心地做最後掙扎:“張權未必會上鉤。”

    陳致的話說完不到一個時辰,就被狠狠地打臉。

    張權派人請崔嫣相見。

    陳致聽到消息的時候,心想:若是張權在陳致面前,一定“啪啪”兩個巴掌,讓他清醒點。等張權真的站在他眼前了,又覺得這個敢盯著崔嫣不挪眼的漢子,以獨特的“好色不要命”的作風,和崔家兄妹可能真的是“千里姻緣一線牽”。  

    張權能在爾虞我詐的亂世存活到現在,還建立起相當的勢力,除了旁人難以企及的運氣之外,靠的應該就是旁人難以企及的運氣。

    因為陳致還是頭一回看到一個亂世梟雄被對手三言兩語拐到溝里還一臉美滋滋的。高德來說服張權對付崔嫣時多開心,此時大概就有多傷心吧。

    如先前所言,聽說張權愛慕自家妹子,崔嫣不但不橫加干涉,還暗示他“舍妹終身大事皆可自己做主”“城中築有華舍,可為愛巢”等。

    色字頭上一把刀。

    餘事糊塗的張權,此刻揮舞鋼刀、披荊斬棘、所向披靡,當即領會真意,還自發地發散思維,拍胸脯表示會“好好監視高德來,務必叫其‘厚待兄弟’‘不耍jian弄權’”。

    “兄弟”這個詞,被他們叫得忒廉價!

    送走張權,崔嫣心情不錯,逗弄目瞪口呆的陳致:“你若同情他,追上去說說,興許還有些用。”

    陳致很有自知之明:“看臉,我就知道自己沒有希望。”以張權對“美麗”的執著追求,自己能夠站在他面前說話而不被套麻袋,很可能是沾了龍袍做工精緻的福。  

    崔嫣揚眉:“陛下謙虛!我進宮這麼多天,從未見過比陛下更順眼的人。”

    陳致無語:“如今宮裡剩下的只有我和一班老臣……相較之下,我的臉總還是嫩的。”說也奇怪,陳朝四品以上官員中,不乏年輕英俊的世家公子,可楊仲舉最後的名單里並沒有他們。莫非是因為……楊仲舉想清楚了自己的結局,知道死亡無法改變,所以想做一具最英俊的屍體嗎?

    崔嫣單手撫住他的臉,被躲開之後也不氣餒,又按住肩膀,微笑道:“陛下何必妄自菲薄?陛下雙眉細長,雙目清澈,正合‘柳眉明眸’,鼻翼小巧而鼻樑適中,柔和了稜角,比女子更加清秀。而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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