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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東京地檢處檢察官千草泰輔在晚上七時許,和山岸書記官一起走出位在世田谷的餐館“清風園”。踏出大門時,書記官點燃一支煙,酒後酡紅的臉上浮現一抹微笑。“這真是一場不錯的歡送會。”次席檢察官田川義正這次調升S縣的首席檢察官,今夜是歡送他的晚會。“沒想到會有那麼禮盛的宴席!這一來,大家都知道光靠公費是不敷支出,必會再由每人分攤,所以拚命大吃大喝。當然,我們也得感謝主持其事的主辦者才行!”“是嗎?那是我不好了,應該事先說明……”“說明什麼?”“我已對首席檢察官說明過了,那家‘清風園’餐館是內人一位遠親所經營的,從很久以前,就拜託我若有公家機關的宴會、聚餐之類的節目,就介紹到他那兒去。但,我總覺得自己親戚那兒很不方便,一直未去過。但,今晚正好是庭內的同事聚會,又希望能盡心歡送田川前輩,所以就決定在此舉辦。當然,他也知道我們的預算,今天的宴席等於是特別優待呢!”“原來這樣,那我就放心了。”“不會再因收費而影響到薪水袋啦!”“那,為了慶祝薪水袋平安無事,再去喝幾杯吧?”“還要喝?”“其實是渴了,只要來瓶冰啤酒……”“和你在一起算我倒霉。”“我才不信你會就這樣回家,因為,回到家,尊夫人並不在。”“你知道?”“早上就知道了。她回娘家兩、三天,幫忙親戚家中的喜事……”“這件事我竟然忘了。好吧!那就找一家適當的……”“交給我來辦,今夜,我會陪你到盡興而歸。”“開玩笑!是我陪你。”兩人並肩走在夜晚的街道上,高聲談著。霓虹燈影化成光之漩渦,傾泄於柏油路面。千草檢察官雖也住在世田谷,卻分辨不出這兒究竟是哪邊?兩側閃爍的GG燈影,將黑夜染成鮮麗的彩色世界,街區似乎驟然一變。“這一帶很熱鬧,有酒吧、俱樂部、酒廊、日式餐館、壽司店,檢察官你喜歡的是……”“哪裡都行,只是,別有脂粉味就行。”“我當然知道!就是知道才難以決定……”山岸書記官也有幾分醉意,才會不喜有女人陪酒之場所。突然,他停下腳步。“這倒有意思,檢察官,你看。”“什麼嘛!”“就是那幢大樓……”檢察官順著書記官手指方向望去,那是像火柴盒般外觀的大樓,由上至下排列著整排霓虹燈,將牆面染紅了。“那又怎麼樣?”“不是很有意思嗎?每層樓都有酒吧和酒廊,而且店名都寫得清清楚楚。最上面是‘幸運’酒吧!”“那算有意思嗎?‘幸運’是很通俗的名稱。”“但是,其下卻是‘初夜’!”“嗯。”“再往下是‘處女’。然後是‘邂逅’酒廊。這是偶然所造成的夜之藝術吧!”“我真搞不懂,每個店名都很平凡,哪算藝術?”“但是,若把店名由上往下念著,則是‘在幸運的初夜邂逅處女’,不是很好玩嗎?”“是不錯,但,現代的處女真的那麼少嗎?”檢察官笑了。“不過,你看看這句名句的作者!”“這……”“就是下面的那家店。”“下面是賣關東煮的呀!”“是的,而且店名是‘與太郎’。”“哦?這我倒沒注意到。沒錯,說是‘處女’都是騙人,唯有像‘與太郎’那種白痴才會受騙!這真的堪稱為‘黑色幽默’了。”書記官拍手笑著。路過的行人錯身走過時,總忍不住好奇地看他一眼。“酒吧或酒廊的名稱!”書記官邊走邊說。“以這樣的眼光來鑑賞,也很有趣呢!”“那當然。其目的是要引人注目,讓客人容易記得,不得不想出一些奇特的名稱了。”檢察官也緩緩走著。其實,光是這樣無拘無束的閒聊,就已是一大樂事!“說到奇特,這裡也差不多。”書記官指的是大街向左延伸的小路轉角一家店面,店前掛著舊式燈籠,藍色的燈光映出幾個字:“日式餐館?可夢院”。“我卻覺得不像是能做好夢的地方。”“前面還有紅燈籠。”“是烤鳥店嘛!‘多福’兩個字念起來就令人打呃!”“嗯,確實不怎麼樣……”兩人走入巷內。這裡不像大街那般熱鬧,兩旁的商店或飲食店也都很簡陋,很少見到人影。“這條街不好,沒有情調適合的店。像‘御染’、‘駒子’的,簡直是趕不上時代……”“不過,也有‘荷馬’這種相當新潮的店名呀!”“啊,‘荷馬’是嗎?還要再過去……”書記官正說著,突然見到前面一位男人就從“荷馬”走出!男人走約兩、三步,立刻站住了,同時,彎著腰蹲下來。檢察官看著對方背影,說:“是喝醉了?”“什麼?” “就是那男人,剛從‘荷馬’走出……”“奇怪,那是咖啡屋,招牌上還寫著名曲欣賞。這‘荷馬’到底是什麼意思?”“應該是希臘的盲目詩人……”!檢察官的聲音中斷,因為,蹲在路上的男人突然站起來。他像裝有彈簧的傀儡人一般,用力踹踢地面跳起,然後往前猛衝兩、三步,同時高舉右手向著一無所有的空間揮動,緊接著撲倒地面。檢察官口中輕呼出聲。書記官也覺得有異,說:“究竟怎麼回事?”“過去看看吧!”檢察官說。但,書記官已往前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