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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見到這兩張照片,我很驚訝……”梅原光一郎啜了一口書記官端來的茶,接著說:“因為我從報上得知真木英介失蹤的消息,有些報紙甚至還宣稱真木的生命堪虞,而另一方面,水戶被毒殺,卻仍找不到兇手。現在,這兩人曾在小諸車站見過面,也許純屬偶然,但我總是放心不下,才認為最好先報警處理……”“謝謝你。這兩張照片我們會詳細檢討分析,或許將會成為調查的重要資料!對了,水戶是何時去小諸?”“十五日。我能肯定,他是十五日下午五時十七分至六時之間拍攝下這兩張照片。”“哦?為什麼?”“這是有理由的。水戶十五日傍晚要出席在小諸市‘淺間苑’餐館舉行的婚禮!”“誰的婚禮?”“他大學時的好友。剛剛我去警局之前,先查過其請假單,他的請假理由是出席朋友柳田春夫的婚禮。”十五日是星期五。“白夜書院”是每周休假兩天的上班制,所以包括星期六和星期天,總共有三天的假期。婚禮是從下午六時開始舉行。社裡的同事曾半開玩笑的說:“十五日你會住在當地吧?那可要小心了,有好幾家陰陽怪氣的酒廊哩!”水戶很高興的回答:“沒關係,婚禮過後,我會住在新郎家。我擔心的倒是,必須代表所有同學致賀詞!”到了十五日,水戶大助早上仍像往常一樣來到編輯部。“怎麼了?不去了嗎?”梅原問。“時間還早,反正,只要傍晚以前趕到就行。我預定搭十四時四十六分開出的特快車。”水戶大助一面回答,一面打開旅行袋,拿出照相機。“主編,你看這東西怎麼樣?”“新買的嗎?”“嗯,最適合業餘者用的機型,還未拍照過呢?今晚我才要開張。對了,歸途我要順路去磯部拍下那張照片!”《旅情》雜誌自新年號開始了一個“尋訪文學碑”的連載企劃,從全國各地的文學碑中,選出不太為人所熟知者,以彩色照片介紹,並附錄與該文學碑有關聯之人的解說,亦即是重新發掘被埋沒的文學碑,有助於對已被遺忘的文士歌人之再評價!“在編輯會議上,熱心主張第一回就刊登群馬縣出生的詩人大手拓次之文學碑的人是水戶。”梅原光一郎接著說:“他也是群馬縣人。”“原來是這樣。”“我雖知道大手拓次之名,卻未見過文學碑,所以心想,可能會有些意思,因為,據水戶所說,拓次是北原白秋門下的高材生,與同門的萩原朔太郎和室生厚星等不同,不隨波逐流,而自閉於自己的詩情世界裡,持續追求美的幻想,算是相當稀有的詩人。”“這些我不太能了解……”“不,我也是一樣。但,水戶似是拓次的詩迷,能隨口背誦其詩句。”“因此,水戶準備在前赴小諸的歸途,拍攝下該文學碑?”“是的。刊登於雜誌的照片,通常都是請職業攝影師拍攝,不過,水戶是想讓我先看看該文學碑。就是這兩張!”梅原把兩張照片置於檢察官桌上,接著說:“今天早上,我見到照相器材行送來的底片,發現最初是真木英介的獨照,接下來是婚禮的照片,最後兩張是拓次的詩碑。也就是說,水戶計算好底片的張數,只留下兩張,履行對我的承諾。為了慎重起見,我查過列車時刻表,水戶所搭乘的十四時四十六分由上野開出的列車,是開往金澤的‘白山五號’,抵達小諸是十七時十七分,足夠趕上下午六時開始的婚禮。可以想像,水戶是走出剪票口時見到真木英介,拿出照相機拍照,所以才能斷定拍攝的時刻……”“我總算明白了。”檢察官用力頷首。看來梅原主編的推測並沒有錯。這麼說,真木英介確實是十五日前往小諸市了,在下午五時半左右和水戶大助在車站前碰面時,尚未遭遇任何事故。從照片上的表情,見不到一絲的不安或恐懼!之後,真木英介去了何處?他是何時、在何處脫下西裝上衣?是自己主動脫下?抑或被人強迫脫下?切斷其小指之人是誰?為何要用手帕包住,丟在草叢中?真木現今何在?是生?是死?遇見真木英介的水戶三日,後被人毒殺。他為何被殺?是以何種手段下毒?這兩起案件有關聯嗎?抑或互無關聯?兇手是女性?是男性?單獨行兇?聯手行兇?出現於兩起案件中的“盲目之鴉”和“白色的烏鴉”有何意義?檢察官覺得自己像是被無數的疑問符號所淹沒了,而且,目前連一個解答也沒有。“梅原先生,這些照片可以暫時借我嗎?”檢察官說。“沒問題。反正底片由我保管,要加洗多少張都可以。當然,這也算是水戶的遺物,我打算使用過後,將底片交給他的家人。另外,文學碑的照片,我就直接使用於雜誌上,也等於實現了他的願望!何況,這兩張照片拍攝得也具有職業水準。”檢察官望向桌上的兩張照片。那是形狀特殊的文學碑,混凝土造成的門板大小的碑石,剛好橫跨於左右兩塊台座上,成為“品”字形。碑面雕刻著“大手拓次詩碑”幾個字,右下端嵌入窗狀的黑色御影石,石面上刻著細鋼筆字跡,可能是拓次親筆所寫!混凝土的粗糙和樸實有力的詩碑造型呈現出無比的調和!“嗯,這真不錯!”邊說,檢察官邊注視石面上的細字,同時,低呼出聲。野本刑事所說的“陶器之鴉”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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