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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星期六下午,四季書房的吉野奈穗子來到真木位於世田谷的公寓。距離上次委託撰寫解說的拜訪,正好間隔一周!“進行的狀況如何呢?”奈穗子拿出特別準備的威士忌遞上,問。“還早得很呢!”真木笑著說。“只是看看其年譜、翻翻其作品而已。”“你們這種行業,一定很累……”“那還用說。這次答應寫解說,我現在已後悔了哩。”“真抱歉!”棒槌學堂?出品“對于田中英光的評價,不管是文學方面,或是人性方面,有各種不同的人寫過,觀點大致相差不多。但,我若也是同樣的寫法,貴社可能就不滿意了。”“不錯,我們是希望從新的觀點來剖析田中英光。”“那麼,問題還是在資料。我現在對山崎敬子這位女性稍微有點興趣!”“啊,是和田中英光同居的那個女人?在《野狐》里,有出現吧……”奈穗子似也看過英光所有作品。“是的。他對自己的妻子沒有愛情,也不信任。但,在這女人之前,卻暴露出一切。照我推斷,他無法告訴妻子、家人、朋友的話,都告訴這女人了。亦即,只有她聽過田中英光的肺腑之言。”“可是,”奈穗子微笑。“在那本作品裡,寫的各種事情,應是他的真心話……”“這怎麼說呢?像葛西善藏或嘉村礒多,亦即,被稱為私小說(註:以自己生活體驗為題材的一種小說,又稱心境小說)作家的人,他們的作品內容有多少屬實,就是一個極大的疑問。不能從作品來直接判斷作家的真實生活!”“我明白。”奈穗子未再反駁。“我很希望見到那女人,問她一些問題。不過,這大概不可能,所以,就很難找出有關田中英光的新資料了。如果能從認識他之人口中得知一些尚未被人寫出來的事實……”奈穗子說:“這樣,您可利用我們的周刊呀!”“周刊?”“是的。敝社的《周刊四季》里有‘文友聯絡欄’……”“原來你是說那個,對了,上次我還利用過呢!”《周刊四季》創刊以來,就有“文友聯絡欄”,在讀者之間深獲佳評。通常,作家或演藝人員利用此聯絡欄刊出自己希望之物、想尋找之物、請他人幫忙之事等等,要求讀者幫忙。譬如,找女傭也行,需要影片的舊海報也行,甚至想得到某地的風景明信片都行,最重要的是,它等於是免費的GG欄!由於讀者人數不少,每期都得到相當的迴響。以前,真木英介在寫作《異端詩人的家譜》時,也曾利用此欄刊出“尋求詩人的生活照或書信等,照片請註明拍攝的時間、地點,書信則簡單說明和對方的關係,事後必定奉還。若發表於拙著之上,必奉上薄禮”,而收到十數張照片。其中,有的詳細註記當時的情況及和該詩人的關係等等,等於是詩壇側面史般的貴重資料。在該著作里,就用上數張照片,也寄給提供者若干謝禮!奈穗子還記得此事!“不錯,該聯絡欄確有迴響,就依你的建議吧!”“說不定能獲得有關山崎敬子的某些線索呢?”“可能嗎?”“甚至連早苗小姐都會出現的。”“別開玩笑了,山崎敬子和早苗母女都是背負著戰爭的陰影活在都市黑暗面的人!敬子是私娼,早苗之母也不可能過著正常人的生活,就算現在還活在某處,也不願向他人訴說傷痕累累的過去。”“難道您不想見早苗?”真木苦笑著說:“你為何這樣拘泥於她的事呢?”  

    第二章 信濃路之女

    1 前略自《周刊四季》中得知您在尋求有關田中英光的資枓,心想,可能對您能略有幫助,所以提筆寫此信。我是三十四歲的家庭主婦,六年前和服務於縣府的丈夫結婚,居住於長野市。但,今年四月,婆婆去世,所以,我現在回丈夫家鄉,照顧行動不便的公公。丈夫每個月回來一、兩趟,但,我不能留下公公前往長野市,所以,把自己的行李全部帶在身邊。其實也沒什麼,因為我從少女時代開始就喜歡上了文學,身邊多少也搜集了將近兩百冊書籍!公公行動雖然不便,卻也幫我整理行李,不過,仍笑我說:簡直像是書店在搬家嘛!就在那時,突然聽到公公低叫出聲。我回頭一看,發現公公正拿起一冊書,聚精會神地看著,那是田中英光的作品《奧林匹克之果》!我問:“這本書怎麼了?”他輕摸書皮,說:“我認識這個人,非常了解田中英光這個人。”我嚇一大跳!剛結婚時,公公在村裡的幼稚園任職園長,既非作家,也和文學毫無關聯。我問:“您是在何處認識田中英光?”“東京,就在東京的四谷。”“嘿,您曾住過東京?”

    2信很長,但是,真木英介卻歡喜異常地看完了。寄件人的字跡娟秀,文筆動人,不愧是愛好文學的女性。可是,最讓真木欣喜若狂的還是內容:負責偵訊田中英光的傷害案件之刑警竟然出現了!這實在是出乎意料之事,也是一般研究者或批評家未注意到的盲點。鑑定英光的精神異常的松澤醫院醫生,雖曾在某雜誌上發表有關英光的症狀及性格,但,當時負責偵訊英光的刑警之存在,卻被所有人忽略了。即使有注意到,也絕對拿不到當時的偵訊筆錄!英光能獲不起訴處分,主要是因其行為乃是在精神錯亂的狀態下進行的。亦即,因酒精及安眠藥而誘發的暫時性心神喪失行為!製作筆錄時,一定有詳細問及他和山畸敬子由邂逅至同居的過程、日常生活的概況、行兇的原因、行兇當時的情景,甚至其思想的變化和現在的心境等等。而英光本就耿直的個性,供述時不可能會說謊,也就是說,負責偵訊的刑警最能了解案發當時英光的生活及心理狀態!而且,他還將自己的心境寫出,讓對方看。當然,他的心理及文學意境上的表現,刑警可能無法了解,但,刑警卻記在日記之上!“這才是我所需求的未發表過之資料!”換句話說,這正是這次解說內容中能迸放異彩的焦點商品,也是了解田中英光頹廢靈魂歷程的有力線索!真木英介將信反覆讀了好幾遍,並記下信封上的寄件人住址和姓名。當天下午,四季書房的吉野奈穗子打電話來了。“這期的文友聯絡欄很快就有讀者迴響哩!”她說。“是嗎?”棒槌學堂?出品“有人寄來田中英光的照片,是住在四國的高松市,家中經營美容院的一位女性。好像她已逝的丈夫是報社的攝影記者,曾擔任洛杉磯奧運的特派員。”“那麼,照片是英光參加奧運當時的……”“是的,有兩張照片,一張是在夏威夷上岸時所拍攝的,他正接受獻花,另一張則是在前往洛杉磯的船上甲板,穿運動裝拍攝的。”“嗯,奧運紀念照……”真木語氣顯得並不熱衷。奈穗子低聲笑了。“我也覺得沒什麼用處,但……”“沒關係,畢竟這也是讀者的一番心意。從現在開始,不知還會獲得什麼樣的資料,這就是一種樂趣了!對了,我這邊也……”話才出口,真木停住了。將上午收到信之事告訴對方,未免太早了!借用新聞記者的用語來說,這是一種獨家新聞,現在就說出,實是可惜。不過,是奈穗子勸自己利用“文友聯絡欄”,她以後更可能隨時協助自己,所以讀者有任何消息,是應該告訴她才對。“餵、喂!”奈穗子稍稍提高聲調。“是不是讀者和您有何聯絡呢?”“嗯。我收到了某位女性的來信。”“是什麼樣的人?”“住在長野縣,好像是很平凡的家庭主婦……”“她知道有關田中英光之事?”“不是的,是她公公。對方以前住在東京,是四谷警局的刑警,我想,憑此你應能揣測出大概吧?”“這……刑警和田中英光……我絲毫不懂。”“你知道田中的情婦山崎敬子吧?”“是的,上次您說過很想見她一面……”“不錯,如果她還活著。英光是在昭和二十四年秋天自殺。而在當年五月左右,他和山崎敬子發生衝突,以菜刀刺傷她,後來雖獲不起訴處分,可是,那次負責偵訊他的刑警,目前住在長野縣!”“啊!”奈穗子的聲音中挾帶些許驚詫。“那麼,也有可能找到山崎敬子了?”“為什麼?”“既然是傷害案件,當然被害者也會接受偵訊,所以,她的本籍、父母姓名、職業等都會有記錄,只要能查出,即使動員敝社所有人力也……”“不能操之過急!”真木苦笑。“一般民眾不可能看得到警方的偵訊筆錄。就算當時確實如你所說的調查得很詳細,時間經過這麼久,憑記憶也回想不起來了。”“可是,至少見到對方之後,很可能因此而獲知一些令人滿意的事實吧?”“嗯,我是想去見他,不過,尚未得到本人的承諾。依信中所說,他現正在附近溫泉療養院接受定期檢查,等回來之後,其媳婦會再和我聯絡。”“能否告訴我寫信之人的姓名和住址……”“不,我自己與她聯絡。對於此事,我還不想公開。”“我明白了。其實,我們只是想寄給她一封簡單的謝函而已……”這一點,真木也了解。在謝函里附送印有雜誌名字的原子筆,亦即表示對讀者的感謝!告訴對方的住址和姓名之後,真木又叮嚀著:“關於日高志乃的信之內容,暫時請勿讓編輯部其他人知道。”“我會的。我們所關心的是能完成真正吸引人的解說,並不重視獲得資料的途徑。”“如果貴社期望過高,一定會失望的。”“不,我們相信您的能力。”奈穗子低笑出聲,然後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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