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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檢察官微笑著說:“就剩最後一把勁了。”“可是……”話筒里的聲音卻顯得頹然無力。“問題就在這把勁,大家都很頭疼哩!”“為什麼?”“毒殺水戶大助的手法!這一點根本查不出眉目。他是喝下氰酸性毒物致死,但,在咖啡屋裡,他只有喝咖啡,沒有加砂糖和牛奶,當然,毒物是摻在咖啡內了。但是,沒有人靠近過他的座位,除了女店員之外。”“……”“在這樣的狀況下,什麼人能以何種方法下毒呢?”“難道不可能是有人事先在他進入‘荷馬’咖啡屋之前,以某種方法給予他毒物?”“譬如?”“如果他有用營養劑,也可能事先在常服藥錠中混入毒物,然後,利用適當的藉口,讓他服下。”話筒內突然傳來大笑。“看來你也是推理小說迷哩!但是,水戶大助死亡後被解剖,證明他當天中午吃燒賣,這點,他的同事也證實了。然後,一直到七時左右出現於‘荷馬’為止,他沒有再吃過東西,這由其胃內的殘留物即可明白。當然,他的住處也調查過了,並未發現營養劑或其他藥物。”“嗯。”“而且,假定湯川香代是兇手,她在命案當天,必定會在‘荷馬’出現,可是,當晚並無這樣的女客人。”“但是,有位女客人,不是嗎?”“你是說那個年約三十、三歲,濃妝艷抹,看來像是風塵女郎之人嗎?剛剛我派刑事拿湯川香代的照片到‘荷馬’去問過了,可是,店老闆和女店員都說根本不像。”“濃妝艷抹,這一點很可疑!”“你認為她故意化裝成另一個人?”“嗯。”棒槌學堂?出品“我也這樣想。但是,千草先生,這女人根本不可能是兇手!”“為什麼?”“她在水戶大助進去四、五分鐘後就離開了。你應該知道那家咖啡屋內部的構造,開門之後,正面是櫃檯,對面是一列廂座,左手則向內彎曲,裡邊也有廂坐,牆上掛著一幅畫。”“不錯,那是岸田劉生的畫。”“畫框下的廂座是該咖啡屋最內側的座位,水戶大助就坐在那裡。可是,女人卻坐在入口右側的廂座,距大門最近,兩人位置完全相反,而且,她未離座,直到離去……”“……”“由此可知她並無行兇的機會。另外,還有一項決定性的事實,那就是女店員的證詞,女店員說,那女人在水戶出現後約四、五分鐘離開,當時,曾看一下手錶,喃喃低語說錶停了,同時問女店員,現在什麼時候?女店員告訴對方正確時刻之後,對方就走出店門。”大川停頓一下,似乎在等檢察官判斷,然後說:“女店員一面望著對方離開店門走出的背影,一面端咖啡至水戶大助的座位。亦即,咖啡置於水戶面前時,那女人已在店門外,所以,她沒有行兇的機會,她不可能是兇手……”“水戶所坐的廂座附近沒有門窗嗎?”“很遺憾,沒有……”“也沒什麼好遺憾的。”檢察官苦笑。“另一位和水戶擦身而過,走出店外的客人呢?”“他是男客人,而且,水戶進來時,他已找好零錢準備離開,兩人雖在門口擦身而過,但,說不定連彼此的臉都沒看清楚呢!”“那麼,這是用忍術下毒了。”“別開玩笑。”探長也笑出聲來。“我們還是必須解開這個謎。”“不必悲觀,總會有辦法的。”電話交談在兩人的笑聲中結束。擱回話筒,檢察官呼出一口氣,吸著煙。“查出什麼內情了嗎?”山岸問。檢察官簡扼地說明電話內容。山岸自言自語:“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突然,檢察官也自言自語:“為什麼問時間……手錶……入口……注視著背影……雜誌……嗯,確實可能……”“怎麼回事?”山岸訝異地問。“不,沒什麼。”檢察官笑著站起身。“山岸,要不要去喝杯咖啡?”“這……”“不想去?”“也不是這樣。我可以陪你!”“好,我們搭計程車。”“喝咖啡還要搭計程車?”“對了,地方稍微遠一些。”“要去哪邊?”“‘荷馬’。那兒的咖啡不錯!”“也沒什麼特殊,這附近,不錯的咖啡廳很多呢!”“不,就是去‘荷馬’。”檢察官堅決地說。
5計程車直抵世田谷。在巷道入口下車,兩人並肩前行。那晚的記憶恍如昨日般地浮現眼前。但是,命案發生至今,已經過了一星期。“是這一帶吧!”來到‘荷馬’門前,書記官指著路上的一點,說。“嗯。”檢察官只是點點頭,推開店門。天花板上的美術燈將正面的櫃檯照得很明亮,但是,客人的座位只有淡淡的燈光,店裡流泄著音樂。看了店內一圈,檢察官面向櫃檯,坐在高腳椅上,和店老闆打個招呼,然後,又向站在櫃檯旁的女店員笑了笑。但是,女店員只是輕輕點頭。“那件事很麻煩吧?”檢察官問店老闆。“不,只是……”店老闆臉上毫無笑容,他知道對方是地檢處的檢察官和書記官,兩人一道前來,不會只是單純的喝咖啡。“有什麼事嗎?”“沒什麼,我們剛好路過這邊,就進來看看了。對了,兩杯咖啡。”“是的。”店老闆像是鬆了一口氣,然後,上身微向前,說:“剛剛也有刑事來過,拿照片讓我們看,問說,那晚在店裡的女客人是不是她?”“不是嗎?”“好像不是。當然,我並沒有仔細觀察那位女客人,所以,才問麗子。”說著,他叫女店員:“麗子,照片內的人不是那位女客人吧?”女店員走到檢察官和書記官之間說:“是的,不是同一個人。那位女客人濃妝艷抹,看起來就像低級酒廊的女侍應生,可是,照片內的女人卻有一副富於知性的臉孔,而且,沒畫上可怕的眼影!”店老闆壓低嗓門說:“已查出兇手是女人嗎?”“還很難說。”“最好是趕快解決掉。”店老闆聲音更低了。“最近,客人的臉孔都換了,一些知道命案的老客人都不敢來,甚至有人說我們這兒的咖啡摻有毒藥。”“不可能吧?”“真的。”女店負憤怒而低聲地說。“連警方都這麼認為,不是嗎?店裡的咖啡豆也被檢查過,我……實在受不了!警方還問我認不認識被害者水戶,是否和他有交往……開玩笑!他是第一次到店裡來的客人,跟我毫無關係。”“那實在太不好意思了。”檢察官安慰道。“為了調查,總是需要確定一些事實,只有請你儘量協助了。”“這一點我當然知道。但,我真的一無所知。沒錯,是我端咖啡去給水戶先生,之後,有女人打電話找他,他接完電話,立即回座,站著喝下咖啡,把錢置於桌上,就走出店門。這是我所知道的……”“對不起。”檢察官說。“打電話給水戶的女人聲音,和你剛才說的那位女客人像不像?”“這……我記不起來了。何況,那女人和命案不會有關係吧!她沒和水戶先生交談,兩人的座位又相隔很遠。”“是在門口進來的座位吧!”檢察官往後看了一眼。“是的。”“水戶進來後不久,那女人離開了。當時,水戶所叫的咖啡已沖泡好了嗎?”“我記不太清楚了,不過……我端咖啡去給水戶先生時,似乎見到那女人的背影。大概是老闆向她道謝,我也很自然的看向門口一眼。當時,她正好推開門。”“不錯。也就是說,你一面瞥了女人背影一眼,一面端咖啡至水戶的座位?”“是的,就是這樣。”“謝謝你,對了,現在什麼時間了?”女店員抬頭望著櫃檯正面牆上掛著的大型電鐘,同時,店老闆也轉身望向後面的牆上,回答:“八時十五分。”一瞬之間,檢察官臉上浮現笑容。直到走出“荷馬”,漫步在夜晚的街道上之後,山岸書記官才知道那笑容的真正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