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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人類不斷湧入西部,塔里木河兩岸的人口激增,開墾耕地需要水,開採礦藏需要水,於是,人們拼命向塔里木河要水,盲目地修建水庫截水,盲目地掘堤引水,盲目地修建泵站抽水,就像無數吸血鬼,終於把塔里木河抽乾了。斷了水的羅布泊馬上變成一個死湖。”

    季風說:“又是人類的問題!”

    我說:“我有一種猜測……”

    季風和令狐山都看著我。

    我說:“我們死了一些人,有的是自己人幹的,有的是古墓人幹的,我不知道天外人和地心嬰孩對我們究竟是友善,還是敵對。不管怎麼說,每次死人,旁邊都出現一朵沙子雕成的花,你們認為是怎麼回事?”

    季風搖了搖頭。

    令狐山也搖了搖頭。

    我說:“我覺得是大自然在懲罰我們。大自然,你愛護它,它就是神。你糟蹋它,它就是妖……”

    季風和令狐山都沉默著。

    過了好半天,季風才說:“周老大,你覺得我們三個人能走出去嗎?”

    我說:“不知道。”

    季風看了看令狐山,說:“要是我們走不出去,我就跟你回家。”

    令狐山搖了搖頭,說:“你不會喜歡我家的。”

    季風說:“為什麼?”

    令狐山半天才說:“對你們來說,我們的生活方式很恐怖……”

    季風說:“怎麼個恐怖法?”

    這句話又觸碰到令狐山的底線了,他沒有解釋。

    季風說:“人類太自私了,沒什麼好留戀的。”接著,她看著我說:“周老大,假如實在走投無路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說:“我算什麼身份?”

    季風說:“我的娘家大哥啊。”

    我搖搖頭,說:“我寧可死掉,都不會在地下活一輩子。”

    令狐山看了看我,眼神很複雜。

    我對他說:“令狐山,既然你也不知道怎麼出去,那麼,你加入團隊之前,是怎麼出現在羅布泊邊緣的?”

    令狐山說:“有人把我送到了那個地方。”

    我說:“什麼人?”

    令狐山說:“我們的人。”

    我說:“就是說,你們的人知道怎麼出去?”

    令狐山說:“你知道太陽墓吧?墳墓四周都是木樁,組成7個圓圈,圓圈之外,是一道道放she線,象徵太陽的光芒。沒人知道,地下有很多條通道,正好和那些放she線一致,其中只有一條通道,可以離開迷魂地。”

    我說:“你怎麼不早說!太陽墓在西邊,我們應該朝西走啊。”

    令狐山搖腦袋:“我也不知道哪條通道是對的。”

    我說:“你們的人都不知道?”

    令狐山說:“只有最老的類人才知道,那是絕密,只有在他們臨死的時候,才會傳給除了他們之外最老的類人。當時,就是他把我送出去的。”

    我說:“那你記不記得你走的是哪條通道?”

    令狐山說:“我被蒙著眼睛!”

    我說:“他們為什麼這麼做呢?”

    令狐山說:“為了防止我們貪戀人類的繁華,背叛種族,逃離羅布泊。”

    我說:“我們可以去試試。”

    令狐山又搖腦袋了:“只要走錯了,必死無疑。”

    我說:“為什麼必死無疑?”

    令狐山說:“那些通道不是我們設置的。”

    我說:“那是誰?”

    令狐山低低地說:“也許是地心嬰孩吧,我不確定。”

    我倒吸了口涼氣。

    令狐山繼續說:“我們只知道,只能走對,不能走錯。另外,就算我知道哪條通道是對的,你們也無法通過……”

    我說:“怎麼說?”

    令狐山說:“只有我們類人才可以,因為那些通道太深了,沒有你們人類需要的氧氣。”

    季風看了看令狐山,瞪大了眼睛:“你不需要氧氣?”

    令狐山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一下緘口了。看來,他很忌諱讓季風察覺出他的不同。

    季風又說:“就是說,我們只能死在這裡了?”

    我忽然想起來,湖邊那三個氣瓶,其中兩個是複製的。

    我說:“我們一定要試試!我們先回到湖邊,那裡有氣瓶!然後,你帶我們去太陽墓,再想辦法找到那條通道!”

    令狐山好像聽見了什麼,突然趴在了地上,動作十分敏捷。

    我看著他,小聲說:“地下有人?”

    令狐山沒說話。

    我和季風都盯著他,他突然站起來,走出了帳篷,我和季風也跟出去了。

    我們圍著帳篷轉圈,再次看見了那個赤身裸體的小孩,正站在余純順的墓碑前,衝著墓碑咯咯咯地笑……

    第五十五章小孩在幫助我們

    季風說:“這小孩又來了……”

    我說:“他不是小孩。”

    季風說:“你說淖爾……不是小孩?”

    我說:“他也不一定是淖爾,我說過的,他們有很多,長相都差不多。”

    季風說:“我們離開吧。”

    我說:“遇到他出現不容易,我得跟他談談。”

    季風說:“談談就近入學問題?”

    季風很有幽默感,但是她很少跟我開玩笑。

    我看了看她說:“我想收養他。”

    然後,我就朝那個小孩走過去了。走出幾步,我又回過頭來,對季風說:“我問你個問題,我來羅布泊之前,你給我打了個團隊名單,那些名字上都帶著黑框,那是你加的?”

    季風搖了搖頭。

    我就不再說什麼了,繼續走向了那個小孩。

    那個小孩肯定聽到了我的腳步聲,但是他並不回頭,他朝墓碑上爬去,好像想去摸余純順的頭像,可是一次次掉下來,很笨拙的樣子。

    我走到他的背後,叫了聲:“淖爾,你好啊……”

    他回頭看了看我,繼續朝墓碑上爬。

    我不管他理不理我,繼續說:“我去過那個湖底,看到了很多小孩,你們都是複製的嗎?”

    “複製”一詞似乎刺中了他的某根神經,他一下從墓碑上摔下來。

    我討好地說:“小心點兒。”

    他繼續爬。

    就這樣,他爬他的,我說我的:“我們曾經收留過一個小孩,不知道那個是不是你,他開過口,當時我們問他住在哪兒,他說‘思學’,我們以為是死穴,在古墓里,後來發現,你們跟古墓那些人並不是一回事,你們就住在湖裡嗎?”

    他繼續爬。

    我說:“你不想說就算了。你今年幾歲了?讓我猜猜……25歲?……600歲?……3歲?”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定是“3歲”這個猜測逗笑了他。

    他笑著回過頭來,並不看我,而是望向了季風和令狐山。

    我繼續說:“我們沒有惡意。我們只想離開這個地方,希望得到你的幫助……”

    他終於看我了。

    接著,他從墓碑上爬下來,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兩個音節:“媽……媽……”

    然後,他就爬走了。鹽殼地那麼硬,他沒有衣服,手掌和膝蓋好像並不疼。

    爬出一段路,他回頭看了看我,重複道:“媽……媽……”說完,繼續朝前爬。

    難道他在演示什麼?

    我緊緊盯著他。

    他再沒有回頭,爬得越來越遠,終於下了一個坡,不見了。

    媽……

    爬……

    他是不是想說“馬”?

    我快步回到了我們三個人的營地,季風急切地問:“你們聊什麼了?”

    我說:“馬。”

    白天,我們的越野車速度快了很多,顛簸了小半天時間,我們找到了那個湖。

    謝天謝地,那三個氣瓶就扔在湖邊的沙地上,我們把它搬到了車內。

    匆匆吃了午飯,我問令狐山:“當時,你用了多長時間才到了羅布泊的邊緣?”

    他說:“走出那條通道,大概用了5個半鐘頭,出去之後就擺脫了迷魂地,又走了8天。”

    我看了看那幾個氣瓶。其中一個氣瓶是我背出水面的,我使用了10個鐘頭,應該剩餘2個鐘頭,另外兩個氣瓶出來的時間早,剩餘時間應該多一些,就算一個剩3個鐘頭,一個剩4個鐘頭,我和季風依然走不出那條通道,那就會被活活憋死。

    怎麼辦?

    只要我潛到湖底,就可以複製更多的氣瓶。不過,那會浮上來很多個周德東……

    不過,現在總算有了希望,我輕鬆了許多,我坐在沙地上,開始胡搞了。

    我對令狐山說:“要不你下去一趟?”

    令狐山說:“行。”

    我說:“到時候會出現很多個你,你讓季風選哪個?我們可不是一妻多夫制。”

    令狐山就猶豫了。

    我又說:“除非季風也下去,到時候出來10個令狐山,再出來10個季風,然後,你們可以舉行集體婚禮了。”

    季風說:“周老大,你能不能正經點?”

    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沙土,說:“我們走吧。”

    季風說:“氣瓶不夠用啊。”

    我說:“假如我們找到了那條通道,進去之後,快點跑就是了。”

    季風說:“要是跑不到頭呢?”

    我說:“我們用完兩個氣瓶之後,如果還沒跑出去,我會把最後那個氣瓶給你一個人用。”

    季風說:“那你呢?”

    我說:“我去找漿汁兒。”

    季風說:“不行!”

    我說:“就這麼定了。”

    季風說:“我說了不行!”

    我拍拍她的肩膀,說:“放心吧,令狐山在那條通道里,走著用了5個小時,我們跑起來的話,肯定會省掉很多時間。”

    季風說:“就算差幾分鐘的路程也會憋死人啊。”

    我說:“你有別的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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