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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他們遇見了自己……

    吳珉呆呆地說:“這個想法很意外……”

    孟小帥說:“如果我沒看到漿汁兒的話,我不會這麼懷疑,也許,我和那個女匪首很像只是個巧合。但是我看到了漿汁兒,她的樣貌就是漿汁兒!只不過,她現在的名字叫木木。”

    吳珉說:“你知道那個女匪首叫什麼嗎?”

    孟小帥說:“叫子巾。”

    吳珉說:“漿汁兒,噢,就是那個木木,她為什麼被遊街?”

    孟小帥說:“她的男人是個土匪,跟著子巾干。”

    吳珉想了想,突然說:“那麼,她的男人會是誰呢?”

    孟小帥說:“她的男人是土匪啊!”

    吳珉搖搖頭:“我是說,如果木木是漿汁兒的前世,她的男人會不會是我們認識的哪個人呢……”  

    孟小帥眨巴了幾下眼睛,說:“我懂了,你想知道誰和漿汁兒前世是夫妻,對不對?不用猜了,肯定是你!”說到這兒,孟小帥得意地大笑起來:“哈哈,這輩子你竟然是我的馬仔!”

    吳珉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小點聲兒!”

    孟小帥趕緊收住了笑聲。

    兩個人繼續朝山洞走。

    吳珉說:“我感覺不是我。”

    孟小帥說:“不是你能是誰?”

    吳珉說:“我感覺我是那個女匪首的男人。”

    孟小帥說:“滾,你也配!”

    吳珉說:“而漿汁兒的男人是那個周德東。”

    孟小帥說:“他倆差了好幾十歲呢!在這個時代,除非是地主納妾。”

    吳珉說:“你沒看漿汁兒對那個周德東滿眼崇拜嗎?”  

    孟小帥說:“沒有,我只看出了你滿眼醋意。”

    吳珉說:“哎,我們去山上找找他們吧。”

    孟小帥說:“找誰?”

    吳珉說:“另外那個你,還有另外那個漿汁兒,再看看她的男人究竟是誰。”

    孟小帥說:“你很在意你和漿汁兒前世的關係啊。”

    吳珉說:“這種機會千載難逢。”

    孟小帥說:“你別作死了。我們剛從警察的大牢里逃出來,再落入土匪手裡,肯定活不成了。”

    吳珉說:“如果,你真的和那個女匪首長得一模一樣,她可能殺你嗎?”

    孟小帥說:“我不想冒這個險。”

    兩個人回到了山洞,已經快午夜了。

    荒山里很安靜,隱約能聽見井鎮傳來遙遠的犬吠。沒心沒肺的孟小帥很快就睡著了。

    吳珉睡不著。  

    土道旁的荒糙中,扔著一具光溜溜的屍體,他姓郭。現在,吳珉就穿著他的衣服。

    不知道過了多久,吳珉聽到有匹馬噴了個響鼻,就在山洞外,很近。

    他立刻豎起了耳朵。

    外面一片死寂,再沒有聲音了。

    就在吳珉迷迷瞪瞪要睡著的時候,感覺洞口有人在走動。

    他一下就精神了,接著他輕輕地轉頭朝洞口看去,借著昏黃的月光,他果然看見了一個人影,他應該不知道山洞裡住著人,快步走進來。

    吳珉以為,此人很可能是個流浪漢,他早就發現了這個山洞,只是最近在外面遊蕩,沒有回來而已。也就是說,現在山洞的主人回來了。

    如果吳珉再不採取行動,這個人就要踩到他和孟小帥的腦袋上了,情急之下,吳珉低低地喝了一聲:“什麼人!”

    對方一下就停住了,他在黑暗中看著山洞深處,似乎傻住了。

    吳珉輕輕移動一隻手,摸到了手電筒,突然按亮,照向了對方。

    當他看清對方那張臉的時候,呆住了——這個人竟然是令狐山!  

    吳珉小的時候,夜裡跟大孩子一起捉過麻雀。他們登著梯子爬到屋檐下,突然把手電筒打開,照向麻雀窩,在強光的照she下,麻雀驚恐地瞪大雙眼,縮成一團,根本不會躲,伸手一抓就抓住了……

    現在,令狐山就像麻雀一樣,似乎不會躲了。

    說他是令狐山,但多多少少有點不一樣,他好像是年輕少年版的令狐山,臉上還沒有鬍子,兩條胳膊也細細的。他穿著藍色粗布褂子,黑色粗布短褲,一雙糙鞋,已經破破爛爛。

    這個令狐山和手電光對峙了大約20秒,開始一步步後退,終於退到了洞口,撒腿就跑掉了。

    孟小帥這個大覺迷竟然沒醒!

    吳珉關了手電筒,又開始想不明白了。

    難道,他看見了令狐山的前世?

    他不是在羅布泊嗎?怎麼跑到陝西來了?

    想著想著,吳珉有了一種猜測:他和孟小帥在井鎮會遇到他們在羅布泊認識的所有的人,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第10天早晨,天剛蒙蒙亮,兩個人就收拾了背包,然後走出了山洞。

    他們背離井鎮,朝著南面的秦嶺跋涉了。  

    他們去找漿汁兒。

    他們沿著那條土道,走向了起伏的遠山。

    在路上,吳珉對孟小帥說了昨夜他撞見了令狐山的事兒。孟小帥呆了半天才說:“這下我更肯定了,我肯定能找到另一個我。”

    吳珉說:“那我們能不能遇到其他我們認識的人呢?”

    孟小帥說:“也許會吧……哎,你說他們前世都是幹什麼的?”

    吳珉想了想說:“周德東是個苦力。”

    孟小帥說:“為什麼?”

    吳珉說:“看問題看本質——很多人又出名又有錢,人人羨慕,其實他並不快樂。有的人一輩子沒什麼名,也沒多少錢,但是他有和睦的家庭,可愛的孩子,認真地過著每一分每一秒,很充實很幸福,那麼,他才是人生的贏家。你別看周德東好像很風光,其實他很可能是個開荒的農夫,種很多很多黃豆……”

    孟小帥說:“為什麼是個開荒的農夫?而且偏偏種黃豆呢?”  

    吳珉笑了:“他碼字。”

    這種比喻引起了孟小帥的興趣,她想了想說:“那白欣欣呢?”

    吳珉說:“白欣欣是賣油的。”

    孟小帥說:“理由呢?”

    吳珉說:“他斤斤計較。他只適合做買賣,但絕對成不了大商人。”

    孟小帥說:“章回呢?”

    吳珉說:“他是個戲子。”

    孟小帥差點笑出來:“他那麼狠,應該是個殺手啊。”

    吳珉說:“他的狠是秀,只是他演得太像了,其實這個人的膽子並不大,而且他的內心很柔軟。”

    孟小帥說:“那郭美呢?”

    吳珉說:“郭美是個殺手,她才是真正無情的。”

    孟小帥想了想,說:“季風?”  

    吳珉說:“季風是個丞相之類。”

    孟小帥說:“有女丞相嗎?”

    吳珉說:“你確定她上輩子一定是女的嗎?”

    孟小帥看了看吳珉,露出了壞笑:“也許一會兒我們會看到另一個你,你是女的,正在路旁給孩子餵奶……”

    吳珉說:“那我一定也通匪。因為我是你的閨蜜。”

    突然,孟小帥好像看到了什麼,尖叫了一聲,突然停住了腳步。這時候兩個人已經走出了幾里路。

    吳珉朝前面看去,路旁趴著一個人,赤身裸體,只穿著一條白色褲衩。他的腦袋上有血跡,已經變黑,凝固了。

    孟小帥說:“你去看看,他是不是還活著?”

    吳珉走過去,把這個人翻過來,已經死了。

    他回到了孟小帥跟前,說:“死了。”

    孟小帥看了看吳珉,突然問:“你穿的是他的衣服?”  

    吳珉說:“我怎麼可能扒死人的衣服穿!”

    孟小帥說:“你不要打馬虎眼!是你把他殺了!”

    吳珉說:“妹子!這裡離山洞至少5里路,我怎麼可能跑出這麼遠來殺人呢!這年頭兵荒馬亂,遍地都是死人,不是2013年!”

    孟小帥就不說話了。

    吳珉拽了她一把,說:“趕快走吧,別染上傳染病。”

    兩個人就繼續朝前走了。

    其實,吳珉心裡清楚,那個屍體就是他搶劫的那個人,他當時竟然沒有死,還爬出了這麼遠!

    中途,兩個人路過一個鄉村集市,狠狠地吃了一頓涎水面,然後買了幾隻白吉饃,裝進了背包里。這個時代沒有賣水的,山里多處都是礦泉水。

    經過打聽,他們得知,子巾那伙子土匪應該藏匿在太白山上。

    他們終於進了山。

    隨著兩個人活動範圍的擴大,孟小帥漸漸確定,他們的位置應該就是現在的周至縣一帶。

    周至縣歸西安市管轄,距西安78公里,大部分是山區。它的北部是一望無垠的關中平川,土肥水美。南部是重巒疊嶂、具有神奇色彩的秦嶺山脈。有山,有川,有塬,有灘,呈“七山一水二分田”格局。它襟山帶河,山重水複,素有“金周至”之美稱。  

    時間回到100年前,這裡樹高竹密,植被茂盛,羊腸小道若有若無,十分原始。

    走著走著,孟小帥就累了,他們在一處山溪旁坐下來。

    孟小帥說:“吳珉,你說我們還能回得去嗎?”

    吳珉說:“回哪兒?”

    孟小帥說:“羅布泊。”

    吳珉說:“肯定回得去。”

    孟小帥說:“為什麼?”

    吳珉說:“一個世界裡,不可能存在兩個相同的人。”

    孟小帥想了半天,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她說:“我現在有點喜歡你的嘴了。”

    吳珉說:“你是指嘴型?”

    孟小帥說:“呸!我喜歡你能說會道,要是我一個人的話,寂寞死了。”

    吳珉說:“發為血之梢,牙為骨之梢,眼為肝之梢,嘴為腦之梢——這是智慧。”  

    孟小帥說:“嘴為腦之梢這句是你編的吧?”

    吳珉狡猾地笑了:“還有呢,你知不知道什麼是男之梢?”

    孟小帥說:“你別給我編黃段子啊,現在沒心情聽。”

    吳珉說:“好吧,我留到晚上講。”

    天地之間,只有水聲,非常乾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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