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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車停下來,下去看了看,一眼認出,那是號外的電台!
我一時有點恍惚了,號外的電台怎麼會出現在荒漠中?而且正巧在我們經過的路上?
對了,號外死了,他死之前提出把電台和他葬在一起,我們照做了……
這是誰把它挖出來了?
後面幾個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紛紛停車走過來。他們都認出了那是號外的電台,不過,已經被砸癟,調頻的玻璃碎了,旋鈕掉在一旁。
魏早說:“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木木地說:“號外來盜墓,他的墓反倒被人盜了。走吧。”
我們看到白欣欣那輛房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3點多鐘了。
白欣欣站在一個高處,使勁朝我們擺手。
我想,他肯定以為再也見不到我們了。
我們慢慢接近了他。
他朝我們跑過來,步履有些踉蹌。
我忽然感覺可能出事了,怎麼沒看見徐爾戈?
我真想抽自己的嘴巴,當時不管白欣欣和徐爾戈同不同意,我都應該帶上他們。我怎麼會把這兩個情敵單獨留在這個地方?
徐爾戈在大學的時候就愛上了孟小帥,多少年過去了,兩個人甚至都沒有任何聯絡,他的感情卻沒有冷卻,而且越來越熾熱,足以看出此人有多偏執。5年裡,他為孟小帥做了幾次整容,又為了她來到羅布泊,甚至想和她同歸於盡,那是正常人的思維嗎?
當孟小帥知道他是誰之後,不但再次拒絕他,而且惡語相加,又當著他的面,投身到白欣欣的懷裡……
他肯定不會放過白欣欣。
我懷疑,徐爾戈已經出事了。
也許他想殺了白欣欣,身體卻不如白欣欣高大,反而被白欣欣殺死了……
終於,四輛車開到了白欣欣跟前,我下了車,等著他走近。
白欣欣跑到我的跟前,氣喘吁吁地說:“徐爾戈,徐爾戈死了!”
第五十七章真正的目的
白欣欣說,徐爾戈死了。
孟小帥幾步就衝過來,尖聲叫道:“他怎麼死的!”
白欣欣說:“我也不知道!”
孟小帥再次喊起來:“就你們兩個人在一起,你不知道?”
白欣欣說:“你對我喊什麼!”
我伸手擋住了孟小帥,盯著白欣欣,低低地問:“他在哪兒?”
白欣欣說:“就在房車旁邊。”
我說:“發生什麼了?”
白欣欣說:“中午的時候,我在房車上睡覺,他不想睡,不上來。我睡了大約半個鐘頭,醒來之後,下車沒看到他的人,就喊了幾聲,也沒人吭聲。我四處找了找,看見他躺在沙地上,已經沒氣了!”
孟小帥說:“你撒謊!肯定是你殺了他!”
白欣欣也吼起來:“人在做,天在看!等我的電視再出畫面的時候,你們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我乾的!”
我想了想,說:“白欣欣,你誠實地告訴我,我們走了以後,你們有沒有爭吵?”
白欣欣的眼睛落下去,過了會兒,他才說:“有。剩下我們倆的時候,他跟個傻逼一樣,莫名其妙地指著我的鼻子,讓我放過孟小帥,他說不然就殺了我!我和孟小帥怎麼樣,跟他有毛關係!我搭理都不想搭理他,回到房車上就睡了。”
我說:“你鎖了車門。”
白欣欣說:“我的車,為什麼讓他上來?我怕他趁我睡著之後,真的殺了我。”
魏早走過來,說:“我感覺白欣欣沒有說真話。”
我回頭,對身後幾個人說:“不,他說的是真話。”
魏早說:“你怎麼知道?”
我反問他:“為什麼我們那麼輕易就離開了那個古墓?”
魏早回答不出來。
我說:“那個人,或者說那群人,並沒想弄死我們。他們掠去漿汁兒,就是要把我們騙到古墓去,他們真正的目的,其實是為了分開我們,然後選擇落單的人下手。另外,他們也想讓我們看看那個死亡名單。”
我接著對他說:“你還記得古墓里的那些棺材嗎?你想想那些名字的順序。”
魏早搖搖頭:“我只記得第一個棺材好像是衣舞的……”
我說:“嗯,第二個棺材是號外的,第三個棺材就是徐爾戈的。看來,這是順序。”
白欣欣問:“你們在說什麼?”
我說:“我們在古墓里看到了11口棺材,都寫著我們的名字。”
白欣欣小聲問:“也有……我?”
我說:“你是第5個。”
他一下就沉默了。
布布問:“我是第幾個?”
我說:“你是第10個。”
她說:“噢。”
沒想到,她的口氣很平淡,就像等待看病的患者問護士:“我是第幾個?”護士說:“第三個。”她輕輕“噢”了一聲,就退回到椅子上坐下來,耐心等待了。
白欣欣說:“就是說,我他媽也快死了?”
我說:“你別急,我是第4個,在你前面。”
孟小帥問:“我呢?”
我說:“應該恭喜你,你是最後一個。”
孟小帥說:“不對!”
我看著她:“怎麼不對?”
孟小帥說:“衣舞是第一個,號外是第二個,徐爾戈是第三個,那漿汁兒是第幾個?”
我說:“她是第9個,她在你之前。”
孟小帥說:“可是,她……”
我朝車上看了一眼,她還在靜靜地平躺著,我說:“我總覺得她沒死。至少,她還沒到死的時候。”
白欣欣說:“你們把漿汁兒帶回來了?”
我說:“她在我的車上睡著。”
接著,我長長嘆口氣,說:“走吧,徐爾戈一個人在營地里躺著,我們回去看看他。”
很快,我們就開進了營地——所謂營地,其實只是白欣欣的一輛房車。
大家下了車,一起走到房車旁,果然,徐爾戈在沙地上躺著,紋絲不動。他的臉上呈現著痛苦的表情,雙眼睜著一條fèng兒,眼角糊著沙土。他的腳下蹬出了幾條橫七豎八的深溝,脖子上有一圈紫色痕跡,應該是被勒死的。
孟小帥在他旁邊坐下來,像個鄉村婆姨一樣嚎啕大哭。
大家都不說話,聽著她哭。
過了幾分鐘,布布走過去,把她攙扶起來。
她擦乾了眼淚,突然問白欣欣:“他,他中午吃飯了嗎?”
白欣欣說:“吃了,一包方便麵,兩個鹹鴨蛋。”
孟小帥再次大哭起來。
我說:“挖個坑,把他埋了吧。”
魏早、張回、白欣欣就去拿工兵鏟了。帕萬一直在觀望,他也跟著去了。
魏早回來,問我:“埋在哪兒?”
我的心裡空空如也,非常非常累,我弱弱地說:“就埋在這裡吧。今天我們不走了,陪他一晚上。”
大家就在沙地上挖起來。
這裡的土質相對比較鬆軟,大家很快就挖出了一個墓穴,正準備把徐爾戈下葬,孟小帥說:“等下!我給他洗洗臉。”
她拿來一瓶礦泉水,一條白色毛巾,蹲在徐爾戈身邊,哭著給他洗臉。
這時候,水貴如油,但是沒人會說什麼。
我們把徐爾戈的箱子和背包和屍體一起埋了,包括軟包裝罐頭,壓縮餅乾,藥物,摩擦發電手電筒……
孟小帥留下了徐爾戈的錄音筆,那裡面有徐爾戈對她的表白。她哭著把那隻錄音筆裝進了自己的箱子。
布布拿來兩隻香梨,一塊饢,放在了埋葬徐爾戈的沙包上。
接著,布布說:“把她……也埋了吧。”
我知道,她說的是漿汁兒。
我說:“不,漿汁兒不該死……”
這時候,我發現我說話已經有點混亂了。
布布低聲說:“周老大,她已經死了。”
白欣欣朝我們看過來,這時候他才知道,我們只是拉回了漿汁兒的遺體。
我說:“古墓那些木牌上有順序,她現在不該死……”
布布看了看我,說:“那你什麼意思?”
我說:“我要守她一夜。”
布布說:“好吧。”
我看了看所有人,悲愴地說:“我們搭帳篷,然後所有人去挖求救信號。到了明天,我們已經整整困在羅布泊10天了,我們不走了,等著有救援飛機發現我們吧……”
白欣欣非常支持這個建議,他連連說:“同意同意!”
布布說:“周老大,我們去挖吧,你留在營地里陪漿汁兒,總要留個人放哨。”
我想了想,說:“那就辛苦你們了。先畫出那三個字母的字形,然後再挖,至少100米長,半米寬。”
接著,大家迅速搭起了兩頂帳篷。然後,除了我,都拎著工兵鏟去挖求救信號了。
我把漿汁兒的睡袋鋪好,把她從車上抱下來,放進了帳篷里,讓她躺成一個很舒服的姿勢。
她的身體避開了從窗口she進來的陽光,她的腦袋對著帳篷門,有風吹進來,她的頭髮一下下撩動著。
我坐在她身邊,靜靜看著她。
她真的就像睡著了。
天快黑了,那些挖求救信號的人一起回到了營地。
我們的車停成了一排,擋風。
求救信號位於車輛的西南方。我去看了看,他們挖出了“SOS”的基本形狀,但是很淺,他們打算明天繼續挖。
我回到營地,跟大家一起下掛麵,煮雞蛋,吃完,天已經徹底黑下來。
白欣欣帶著兩個女性睡房車。
我和漿汁兒睡一頂帳篷,其他三個男性睡一頂帳篷。
我們剩下8個人了。
今夜,我們將和三具屍體為伴。
我在睡袋上躺下來,把手槍放在了旁邊。裡面只剩下了兩發子彈,不過,我至少知道了,它們都是有效的。
關上應急燈,帳篷里就徹底黑下來。
在我眼裡,躺在旁邊的漿汁兒其實是個植物人,我甚至覺得她能聽見我說話。
我果然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