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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衣舞的講述,大家都認為,她哭的時候,小偷肯定躲在什麼地方看到了,動了惻隱之心。

    我說:“張回,你說說你。”

    他說:“我是為公事。有個犯人跑了。”

    我反覆打量這個張回,他跟我想的不太一樣,他身為獄警,我並沒有在他的眼神里看到多少正氣凜然的東西,反而有點賊。簡單說,他的眼珠子轉得太快了。

    據他講,本來,他休假了,打算第二天出發。可是那天下午,他臨時接到監獄電話,說有個犯人逃走了。

    張回在監獄只是負責宣教,但是監獄出了大事,他必須得回到崗位上。

    那個犯人和張回同名同姓,只是不同字,那個犯人叫——章回,黑龍江大慶人,殺人罪,死緩,在監獄裡蹲了7年了。

    那天,殺人犯章回在醫院體檢的時候,趁機從二樓跳了出去。看押他的幹警下樓去追,他已經橫穿馬路,衝進了對面的居民區,不見了。

    接下來,刑警、武警、獄警聯合搜捕,第二天半夜,終於在一棟高樓頂層將他抓獲。

    獄警和犯人竟然重名。

    我發現,此行都是奇事。

    ……

    衣舞旁邊那個人,穿著灰色帽衫,頭髮快披肩了,十指細長。

    我說:“你是誰?我猜不到了。”

    他說:“嘿嘿,我是號——號外。”

    他有點結巴,他是喜歡搗鼓無線電的號外。

    我說:“讓我猜猜你遲到的原因。”

    號外繼續笑:“你猜。”

    我說:“你被哪個女孩纏住了。”

    號外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還沒有女朋友呢,誰糾纏我,我是為了我——我的狗……”

    我驚訝了:“你帶狗來的?”

    他說:“是啊,金毛,4歲了。”

    我說:“你要帶它穿越羅布泊?”

    他說:“大家不要怪我悲——悲觀,我想過了,假如這次我走不出來,我希望最後和它在——在一起……我父母早就離婚了,我一個人生活,它是我唯一的伴——伴侶。”

    號外的狗有個不般配的名字——四眼。

    號外帶著航空箱,消毒證明,檢疫證,健康證,來到機場辦理託運手續,可是,人家告訴他,那張健康證剛剛過期。

    無論他怎麼懇求,機場工作人員都不肯通融。

    沒辦法,他只好返回,到街道獸醫站補辦健康證。

    一切辦妥,已經延誤了航班,只能次日出發。

    ……

    坐在號外旁邊的人,五官很帥氣,皮膚很黑,很結實,他應該是喜歡騎車旅行的江蘇人徐爾戈。

    沒想到,徐爾戈還出版過一本有關旅行見聞的書,我頓時對他有了一種親近感,不過,我沒有表達出來。我不希望大家知道我是個作家,我只想做愛玩的“周老大”。

    他的語調很慢:“說起來,我遲到的原因很烏龍。”

    徐爾戈發音標準,吐字清晰,一聽就是搞播音的。

    出發那天,徐爾戈遇見了一個人,好像是個算卦的。平時,徐爾戈騎車旅行的時候,胸前必須掛上平安佛,他很信命。

    他遇到的那個人,大約30歲左右,面容清瘦,穿得十分整潔,看上去,樣子很像小區的物業經理。他站在徐爾戈家小區門口,似乎在等徐爾戈出來。

    果然,徐爾戈剛剛走過他的身旁,他就說:“施主,你要出門?”

    徐爾戈很詫異,他非僧非道,卻叫徐爾戈“施主”。

    徐爾戈停下來,說:“是啊。”

    那個人說:“推遲一天再走。”

    徐爾戈問:“你是誰?”

    那個人看了看別處,又說:“改成明天。”

    徐爾戈說:“為什麼?”

    那個人淡定地說:“聽我的就行了。”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徐爾戈覺得很奇怪,對方不說原由,不說要錢,只有這一句莫名其妙的勸告。

    小區門口只有一輛孤零零的黑車,司機眼巴眼望地看著他,等待他光顧生意。

    徐爾戈想了想,這個怪人與自己素不相識,毫無瓜葛,不可能是故意整他。他猶豫了好半天,終於返身回家了。

    第二天,他聽說小區門口有一輛黑車出事了——那個司機拉著一個女孩去城中心,等紅燈的時候,旁邊一輛裝滿貨物的大卡車翻了,砸在黑車上,幸好沒出人命,只是那個女孩骨折了。

    徐爾戈不確定出事的那輛黑車是不是前一天等在小區門口的那輛黑車。

    他第二天出門的時候特意看了看,小區門口的黑車都不見了。

    ……

    我把目光轉向了漿汁兒:“說說你吧。”

    她說:“我遇到的事比徐爾戈更烏龍……”

    接著,她就講起來。

    這個自稱通靈的女孩,遇到的事兒果然半雲半霧。

    3月1日,漿汁兒去了趟北京旅遊,出發之前,她買了款新手機。

    在機場候機的時候,閒著無聊,她試著自拍了一張照片,效果還不錯,只是照片顯示時間為4月18日。

    手機日期不對,她調了過來。

    從北京返回湖南不久,她就加入了我們這支穿越羅布泊的團隊。

    出發那天,她在機場候機的時候,無所事事,又用手機給自己拍了一張照片,顯示時間為4月18日。沒錯兒,那天是4月18日。

    不過,她發現了一個問題——手機里總共只有兩張照片,她對比了一下——兩張照片的角度、衣服、表情、日期,幾乎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買手機的第一天,她就拍到了4月18日的場景!

    更詭異的是,第一張照片中有個留披肩發女人的背影,第二張照片也有這個女人!

    她猛地回過頭去,看了看那頭長髮,猶豫了一下,終於問:“哎,我問你一下……”

    那個女人轉過臉來。

    漿汁兒看了看她,繼續說:“3月1號那天,你也坐在這兒嗎?”

    對方有些驚訝:“什麼意思?今天就是3月1號啊。”

    漿汁兒愣住了,一時腦袋轉不過彎來,又問了一個聽起來很古怪的問題:“那4月18號那天你還會坐在這兒嗎?”

    那個女人觀察了她一會兒,終於說:“下個月的事兒你會知道嗎!”然後轉過頭去,再不說話了。

    盯著那一頭黑黑的披肩發,漿汁兒越來越不舒服了。

    她刪掉了手機里的照片,當即決定:退票,明天再走。

    ……

    她講完之後,大家紛紛稱奇。那個叫衣舞的在讀博士生,壓根沒聽懂,她皺著眉頭問漿汁兒:“那天到底是4月18號還是3月1號啊?”

    漿汁兒笑了,說:“親,時間屬於哲學,不屬於你的專業。”

    衣舞很老實地說:“噢。”

    孟小帥說:“天,要是我遇到這樣的事兒,肯定嚇死了。”

    漿汁兒撇撇嘴,說:“我只把它當成一個解謎遊戲,多好玩啊。”

    我打斷了她們,說:“我們繼續吧。”

    接著,我對孟小帥說:“美女,你呢?”

    孟小帥說:“我沒遇到什麼事兒。我之所以推遲了一天,是因為那天接到了衣舞的電話,她說她的錢夾丟了,會晚到一天,我知道就算我來了,大家湊不齊人數也不能出發,正巧我在一家刊物上的廣告沒拍完,就改簽了機票。”

    說完,她把臉轉向了我:“周老大,我怎麼總覺得你很面熟呢?”

    漿汁兒立即敏感地看向了我。

    我說:“我長的像陳寶國。”

    孟小帥又說:“還有,我見了徐……”

    徐爾戈看著她的眼睛:“徐,爾,戈。”

    孟小帥說:“嗯,我見了徐爾戈也感覺哪裡有點熟悉,好像是他的聲音,可就是想不起來像誰……”

    徐爾戈說:“你肯定在網上聽過我講故事的音頻,傳播挺廣的。”

    孟小帥點點頭:“嗯,有可能。”

    ……

    剩下最後一個男性了,毫無疑問他是那個修理工魏早。這小子鼻子很大。

    魏早留著平頭,眼睛很亮,一舉一動很敏捷。我當過兵,我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股軍旅的節奏感,我說:“魏早,你說說你遲到的原因。”

    他說:“我在半路上撞到了一頭小野鹿……”

    接著,他眉飛色舞地講起來。就是前面我寫的那段情節。

    大家鴉雀無聲,就像在聽傳奇。我們在內地,只會在公路看到一隻母豬,他卻撞到了一頭野生的鹿!

    只有我感覺不對勁。

    不管大家分別遇到了什麼事兒,結果是一致的——11個人,每個人都遲到了一天。

    ……

    接下來,大家商量了一下明天出發的事兒。

    會議結束之後,那個漿汁兒悄悄走到我身邊,笑嘻嘻地說:“周德東,我就是飛橙。”

    第六章第一個可疑的人

    穿越死亡之地。

    我們現有6輛車:白欣欣一輛高大的房車,我,黃夕,魏早,布布,孟小帥,每人一輛越野車。

    叫四眼的金毛狗,一把吉他,一部電台,一台筆記本電腦,一部攝像機,4隻照相機,4個導航儀,6個備胎,11部手機,一堆行李……

    布布帶了一部衛星行動電話和一副夜視望遠鏡。

    由於軍事管制,我們只能奔向若羌,從鬼背山腳下進入羅布泊。

    首先,我們要帶一名當地的嚮導。

    我來之前,先後聯繫過十幾個新疆讀者,請他們幫忙尋找嚮導,遺憾的是,沒有人敢去。

    沒想到,這個問題讓魏早解決掉了。

    他在烏托鄉住了一夜,問過老闆,有沒有人願意做嚮導帶我們穿越羅布泊。老闆很熱心,給他推薦了一個人,叫帕萬,他是極少數羅布人後代,才20歲,不過此人是個啞巴。

    魏早很疑慮,問:“啞巴能帶路?”

    老闆反問他:“帶路需要說話嗎?”

    魏早的妹妹是個聾啞人,15歲,在聾啞學校讀書。不過,魏早一直在部隊,剛剛退伍,跟妹妹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好在他多少懂一些啞語。

    他定不下來,想著大家聚齊之後,再做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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