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頁
那兩個男的也說話了——
“拜託!幫個忙!”
“我們會報答你們的!”
我看了看微微,微微已經去解蓋子上的糙繩了。她兩隻手都是假手,不可能解得開。
就在這時候,令狐山突然出現在了我們背後,他說:“你們不想要命了嗎!”
微微停止了動作,回頭看去。
我也回頭看去。
不止令狐山一個人,他身後還站著三個類人,那個高個子和那個矮個子我們昨晚見過,還有一個瘦子,他穿著一身不知道哪個民族的衣服,很不合體,而且破舊,看上去那麼古怪。他不可能是今天早上趕來的,那麼昨天夜裡,他藏在哪兒了?
我說:“令狐山,他們是怎麼回事兒?”
令狐山說:“跟你們沒關係。”
我說:“他們是人類,當然跟我們有關係。他們攻擊你們了?”
令狐山說:“沒有。”
我說:“他們偷你們的食物了?”
令狐山說:“沒有。”
我說:“那你有什麼理由關押他們?”
令狐山說:“很簡單,他們看見我們了。”
我說:“看見你們就得死?”
令狐山說:“必須死。”
我說:“這就是文明人和野蠻人的區別。”
令狐山說:“我們從來沒說過不殺人,我們只是不殺有類人血統的人。”
白沙有點心虛,他趕緊說:“好了,沒事了,我們只是好奇,來看看。”然後他把臉轉向我說:“大咖,我們走了。”
我說:“慢。”
我繼續看著令狐山:“看在我們結盟的份上,你放了他們。”
令狐山說:“不可能。”
我說:“你認為我們會把他們扔在這兒不管,被活活餓死嗎?”
令狐山說:“你不要說‘我們’,只有你一個人,他們都想保命。”
我看了看其他人,問:“你們都想保命?”
沒人說話。
我說:“同意管這件事的舉下手。”
沒想到,微微第一個舉起手來。
季風和漿汁兒也舉起手來。
只有白沙沒舉手。
我看了看令狐山,說:“沒辦法,少數服從多數。”
令狐山冷笑著看了看四周的荒漠,說:“不,你們人類其實是多數服從少數。”
我說:“我不想和你辯論,也不想和你為敵,我只想和你商量,把他們放出來,你知道,我們現在已經是窮途末路了,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就算我們都死在羅布泊上,人多了,也不至於那麼孤單。”
說完,我誠懇地看著令狐山。
他沒有動搖,下了逐客令:“不可以。我讓你們天亮就離開,現在天已經大亮了。”
老實說,如果此時有個台階,我真就離開了。等以後慢慢想辦法,再回來救他們。硬來的話,我們肯定吃虧。他們4個類人,我們只有兩個男人,到時候,白沙幫誰還不知道……
可是,沒有台階。
陷阱里的三個人一聲不吭,緊張地聽著我們的對話。
我把手伸進口袋裡,抓緊了我的電擊器,我甚至不知道它還有沒有電了。我說:“如果我們非要帶走他們呢?”
令狐山說:“那你們就會變成精怪。”
另外三個類人已經朝我們走過來。
我突然說:“我想通了!”
令狐山擋住了那三個類人,我說:“這一切都是那個惡魔的圈套!”
令狐山皺了皺眉。
我說:“這些情節都是它設計好的!它讓這三個人出現,被你們逮住,然後再讓我們來到古墓,發現他們,最後我們之間發生爭執和廝殺,那時候,它又可以製造精怪了……”
令狐山說:“有可能。”
我說:“既然如此,你就讓我們帶走他們吧,我們和平解決。”
令狐山笑了:“既然如此,你們就離開吧,和平解決。”
我真的沒轍了。
如果在令狐山出現之前,我把陷阱里的三個人拽上來,那麼,我們8個人,令狐山他們4個人,打起來的話也許還有點勝算。現在如果硬拼,我們肯定不是對手。
我不可能為了三個陌生人連累季風和漿汁兒。
我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好吧,我放棄了。”
令狐山什麼都沒說。
那三個類人退了回去。
陷阱里的三個人大喊起來:“你們不能走哇!救救我們!”
我在陷阱旁蹲下來,無奈地說:“我們救不了你們,抱歉了。否則的話,這裡只會多幾個屍體……”
那兩個男的絕望地坐在了陷阱里。
那個女的聲嘶力竭地喊起來:“大哥!你們不能這麼走了啊!我還小,我還沒活夠啊……”一邊說一邊哭。
一個男人面對一個弱女子的苦苦哀求,卻無能為力,沒有比這種事更窩囊的了。
我說:“你們是哪兒的?都叫什麼?我給你們的家人傳個話吧,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那個女的哭得更厲害了。
光頭男子站起來,黯啞地說:“我叫姜紹,大家都叫我勺子,我是濮陽人,沒有職業。我父母在大眾電器城賣冷飲。”
另一個男人也站起來,說:“我叫大物,開車的,我也是從濮陽來的,我媳婦開淘寶店,賣首飾,那個店叫‘傳說’。你找到她跟她說,我對不起她,讓她帶好孩子!”
我問那個女的:“你呢?”
那個女的只是哭,哭著搖腦袋。
我說:“我得走了……”
那個女的終於止住了哭,抽搭著說:“我叫米豆,我父母住在濮陽高新區紅利小區8號樓1單元102……不,你別告訴他們我死了,你就說……你就說我出事了,跑到國外去了……”
我站起來,說:“好了,只要我出去,我一定把消息帶到。再見。”
我剛剛離開,米豆就嚎啕大哭起來。
我慢慢走向了我們的車。
白沙已經鑽進去了。季風、漿汁兒、微微走在我旁邊。
令狐山和那三個類人在背後盯著我們。
微微說:“就把他們扔在陷阱里等死?三條人命哪!”
漿汁兒說:“你說怎麼辦!周老大已經盡力了。”
微微說:“白沙這個軟蛋,關鍵時刻他就成了縮頭烏龜。”
我突然說:“有個辦法。”
微微問:“嗯?”
我說:“我開車撞死他們。”
微微立刻說:“別別別,他們也是生命!”
上了車之後,微微呵斥白沙:“你怎麼一點忙都不幫啊!”
白沙說:“幫忙又能怎麼樣?”
我並沒有把車發動著,我透過車窗看著令狐山他們,他們也看著我們。
我說:“白沙,估計還得指望你。”
白沙說:“我能怎麼樣!”
我說:“陷阱里那三個人暫時死不了。你能摸進他們的古墓,殺死兩個類人,就不能在天黑之後把他們救出來嗎?”
白沙說:“別打我的主意,一見到微微,我就是個廢物了。”
我說:“我陪你一起來。”
白沙說:“要來你自己來。”
季風突然說話了:“我去跟他們談談。”
我看了看她:“你?”
季風說:“嗯。”
我說:“不要抱什麼幻想了,上次你用自殺威脅都不管用。”
季風想了想,說:“我留下,換他們三條命。”
第五十章最危險的地方
季風要用自己去換陷阱里那三條命!
白沙馬上叫起來:“妹子,你腦袋進水了?你把他們換來,我們就多了幾張嘴!”
我也自私了,對季風說:“季風,算了,各安天命吧。我需要你。”
季風沒有再說話,她已經下了車,徑直朝令狐山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舉起手,朝著我們揮了揮,算是告別。
漿汁兒哭了,她喊了一聲:“季風!”
季風沒有回頭。
令狐山沒想到季風會從車上下來,他愣愣地看著她,等著她走近。
微微說了句:“我喜歡這個女孩!”
季風和令狐山談起來。
我們聽不見他們在談什麼。
季風背對著我們,一直是她在說,令狐山聽著。過了好半天,令狐山終於揚了揚手。
季風又說了些什麼,然後,她快步朝車上走過來。
令狐山帶著那三個類人,走回了古墓。
我的心激動地跳起來,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
季風回到車上,也掩飾不住臉上的喜悅,說:“想辦法把他們弄上來吧。”
我看著她,半天都說不出話。
微微說:“他們同意了?”
季風點了點頭。
我說:“你……是怎麼做到的?”
季風說:“我對令狐山說,我留下,和他在一起,讓他放那三個人走,人家不要我。”
我說:“他怎麼說的!”
季風說:“他說他希望我留下,但必須是心甘情願地留下。而我只是為了換那三個人,他不想委屈我。接著他就說,你們把人帶走吧。”
我看了看漿汁兒,她眼睛裡的淚還沒幹。
我說:“下次,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兒,等塵埃落定了你再哭,你看看現在多尷尬。”
漿汁兒說:“令狐山很爺們啊!我都快愛上他了!”
我想了想說:“你們再想想,作為一個頭領,令狐山當時差點拋棄他的種族,跟季風一起離開羅布泊,那需要多大的決心。”
季風平淡地說:“其實,我知道他不會留下我的,我了解他的性格。”
我們下了車,快步走向了那個陷阱。
陷阱里的三個人看我們回來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都仰著腦袋朝上看過來,眼睛裡充滿了緊張和期待。
我們幾個人合力移開那個蓋子,然後開始解上面的糙繩。
陷阱里的三個人竟然都不敢說話了,安靜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