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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朝他伸出手去。

    章回愣了愣:“幹什麼?”

    我不說話,手一直伸向他。

    他熄了火,跳下來,也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我的手一下。

    我的心陡然一熱。

    他說:“你該發號施令了,去哪兒?”

    我不想讓他看到我濕潤的眼睛,原地坐下來,說:“我有點累,我們就在這兒坐一會兒吧。”

    章回站在我旁邊,笑了:“好吧,你歇著,我放哨。”

    天那麼藍,只有一絲雲,就像碧玉上的一抹天然之痕。

    過了一會兒,我說:“章回,我們是不是應該理一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章回說:“什麼怎麼回事兒?”

    我說:“我們進入羅布泊之後經歷的所有一切。”

    章回說:“鬼知道。”

    我說:“我們不是在做夢,而是在現實中,這一點確定嗎?”

    章回再次笑了:“我確定。”

    我說:“那我們為什麼好像走進了魔幻小說?”

    章回不笑了,說:“也許現實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只有在封閉的羅布泊,它才露出本來面目。”

    我喃喃地說:“怎麼可能!現實怎麼可能是這個樣子!”

    章回說:“那你怎麼解釋?”

    我不說話了。

    我沒法解釋。

    章回說:“我喜歡這樣的現實,至少它給我提供了另一種歸宿,不然我只能回到監獄。”

    我突然說:“你覺得那個安春紅和那些湖裡的嬰孩是什麼關係?”

    章回一愣,然後說:“他們都不存在了,這個問題還重要嗎?”

    他的話音剛落,遠方就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在荒寂的羅布泊上,引擎聲顯得太刺耳了,我一下跳起來,朝背後望去——有一輛鮮艷的越野車正朝我們開過來,在灰色的鹽殼地上十分醒目。

    我和章回都沒有說話,緊緊盯著它。

    儘管我們都沉默著,但我能感覺到章回一點點繃緊了身體,他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態。

    那輛越野車顛顛簸簸,終於開近了。那是一輛粉色的悍馬。當我漸漸看清車內是兩個女孩的時候,頓時冒出了一肚子氣——沒錯兒,她們是漿汁兒和孟小帥。

    我曾經對一個相愛的女孩叮囑過:如果我們遇到歹徒,你不要犯傻,撒腿就跑你的,不要管我。只要你跑開,我就沒有了後顧之憂,可以拼命,可以逃跑。你脫身之後還可以替我報警。而你留下來,除了尖叫幫不上任何忙,萬一被對方挾持,我就等於被人砍斷了手腳……

    現在,漿汁兒和孟小帥就犯傻了,她們竟然回來了!毫無疑問,漿汁兒是為了我,孟小帥是為了章回。

    我呆呆地對章回說:“好吧,那我們說點重要的——你愛孟小帥嗎?”

    章回也看到了孟小帥,他一字一頓地說:“我,很愛很愛這個傻丫頭。”

    悍馬開到我們跟前,停下來,漿汁兒和孟小帥從兩側下了車,四個人面面相對。

    我先開的口:“你們是來給我們送行的?”

    孟小帥一步跨到了章回旁邊,挽住了他的胳膊:“我是來跟章回結婚的。”

    章回看著我,眼睛慢慢睜大。

    老實說,從身形上孟小帥和章回並不太般配,孟小帥挺高的,絕對模特身材。而章回並不高大。

    漿汁兒說:“我是來參加你和季風婚禮的。”

    我已經無力改變什麼,只能走上前,輕輕抱了抱漿汁兒,然後說:“天氣馬上就要變成火爐了,我們就地搭個帳篷吧,天黑再走。”

    ……

    就這樣,漿汁兒和孟小帥回歸了。

    我發現,章回跟我一樣,心情也變得不再輕鬆了。我們的肩上都多了一份責任。漿汁兒和孟小帥卻很開心,高高興興地搭帳篷。

    接下來,四個人坐在帳篷里,商量下一步計劃。

    所有人一致認為,令狐山是愛季風的,如果他想害季風早就下手了。因此,季風並沒有太大危險。我們只有一個問題——如何找到他們。

    漸漸的,話題又回到了羅布泊一系列的詭異事件上。

    弄清安春紅和那些嬰孩的關係很重要,如果那些嬰孩真的是地球的某種病毒,在無人的羅布泊上爆發了,而安春紅只是病毒引發出來的幻象,那麼一切都結束了。可是,如果那些嬰孩是安春紅製造的,就說明安春紅很可能並沒有消亡。如果真是這樣,她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現在她在哪裡?

    漿汁兒一直沒怎麼說話,她聽著我們的談論,突然笑了:“你們正在解一道永遠不可能解開的謎。其實很簡單。”

    我看了看她:“你說。”

    漿汁兒就說了:“這個世界上有神靈存在,而你們不承認,總想著用邏輯去解釋一切,怎麼聽怎麼蠢。”

    我說:“有神靈?那你把孫悟空叫出來給我看看唄?”

    章回一下笑出來。

    漿汁兒並不理我,她從挎包里掏出幾張髒兮兮的撲克牌,說:“我來算算她在哪個方向吧。”

    說完,她把幾張撲克牌背面朝上放在地上,擺成很好看的形狀,然後一張張翻開,看了一會兒,她朝遠處指了指,說:“那個方向,不過離我們很遠。”

    我很不信任地看著她,問:“就是說,她還在?”

    漿汁兒把撲克牌收起來,很肯定地說:“她還在。”

    章回很突兀地冒出了一句:“我應該娶了她。”

    孟小帥立刻看了看他:“你想娶誰?”

    章回說:“安春紅啊!娶這樣一個老婆太酷了,天天給我變魔術。”

    孟小帥使勁擰了他的胳膊一下,章回疼得叫起來:“你幹什麼!”

    孟小帥低聲說:“這是家教!”

    我意識到,應該給章回和孟小帥一點空間,於是說:“從今天起,我們要對付那些類人。章回,我把she釘槍交給你吧。”

    章回說:“他們還剩下多少人?”

    我說:“加上米豆,六七個吧。”

    章回說:“小事兒。”

    我站起來,朝漿汁兒使了個眼色:“漿汁兒,你跟我來一趟。”

    漿汁兒就跟我走出了帳篷。

    這時候是下午四點多鐘,熱浪燙臉,鹽殼地“噼噼啪啪”地響,如同滿地陰謀。

    我快步鑽進車裡,把車發動著,並且打開了空調。然後,我和漿汁兒坐在了后座上。

    我說:“漿汁兒,你太任性了。”

    漿汁兒說:“我又怎麼了?”

    我說:“你為什麼要回來?”

    漿汁兒看著窗外,半天才說:“你不任性嗎?明明可以離開,你卻不走,這麼大的羅布泊,你一個人亂闖,我放心嗎!”

    我輕輕摸了摸她的臉蛋,她的臉蛋竟然是涼的,我有些動情地說:“等我做完最後這件事。”

    漿汁兒說:“然後我就可以參加你們的婚禮了?”

    我說:“別鬧。我和你的婚禮。”

    漿汁兒說:“你總是忽左忽右的,我才不信你。”

    我說:“其實我的心裡很堅定,一直是你。漿汁兒,我愛你,在羅布泊經歷了這一切,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動搖我們的結局了。”

    漿汁兒像小孩一樣不信任地看著我,眼淚順著臉蛋淌下來。

    我掏出紙巾替她擦掉,然後拿起吉他,說:“昨天晚上,你睡著之後還死死抓著我,好像怕我跑掉似的。我一直沒睡著,一直聽著你的鼻息。我編了一首歌,唱給你好不好?”

    漿汁兒含著淚使勁點頭。

    我彈著吉他輕聲唱起來:“……頹廢的樓蘭,死去的湖泊,海市蜃樓的繁華成了傳說。你在天的涯,我在海的角,誰和誰邂逅在緣分的界河。沙漠也寂寞,城市也寂寞,穿過地球聽見你在呼喚我。愛情是藍的,孤獨是黑的,飄過來世前生我依然記得……相思是一種腦力勞動,如同上天折磨。生存是一種體力奔波,就像沙礫蹉跎。浩浩蕩蕩的風,一年年地吹著。夢裡你輕聲說,我們去羅布泊……”

    漿汁兒靠在我的肩上,安靜地聽著,眼淚流得更洶湧了。我放下吉他,像拍寶寶一樣輕輕地拍著她。

    過了一會兒,她仰著臉來,抽抽搭搭地說:“‘蹉跎’這個詞是不是用得不準確啊?”

    我憋不住笑出來。

    她重新躺在我的懷裡,說:“好吧,你是作家。”

    我和漿汁兒一直坐在車裡說話,直到天色一點點暗下來。我的眼睛突然瞪大了——遠處走來了兩個人!我趕緊拿起了she釘槍。漿汁兒感覺不對,也坐直了身子,也看到了那兩個人,她害怕地問:“這是……這是誰啊!”

    我死死盯著他們,沒有說話。

    他們越來越近。

    地平線蒸騰著煙霧般的地氣,他們的下半身顯得有些虛幻。

    第六十章三男三女

    直到這兩個人走到離我們十幾米遠的地方,我才看清——是令狐山和季風!

    我不確定他們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我也不確定令狐山的意圖,我的大腦快速運轉,只想到兩種可能:第一,令狐山來把季風還給我們。第二,他把季風當人質。

    我輕輕對漿汁兒說:“你留在車裡,我下去,你把車門鎖上。”

    漿汁兒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

    我拎著she釘槍下了車,然後拍了拍車門,漿汁兒手忙腳亂地摸索著,竟然找不到門鎖在哪裡。我只好拉開車門,指了指門鎖的位置,然後重新把車門關上。“咔噠”一聲,她終於把車門鎖上了。

    令狐山和季風已經走到我跟前了。

    我看著他們,並沒有說話。

    令狐山對季風說了句什麼,季風一個人朝我走過來。

    我依然緊緊抓著she釘槍。

    季風走到我面前,說:“他是來投靠我們的。”

    我愣了愣。令狐山來投靠我們?

    接著,季風告訴我,前一天夜裡,那個安春紅突然在古墓外出現,對類人發起了襲擊,令狐山拼死保護季風,兩個人才得以倖存,其他類人全部被殺死了。

    千真萬確,安春紅依然存在!

    現在,類人只剩下令狐山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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