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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帥說:“你別跟我抬槓,有意思嗎?”
吳珉說:“我知道,你生氣是因為漿汁兒,我不是個喜歡囉嗦的人,但我還是要說——喜歡我的不止她一個,我怎麼辦?漿汁兒肯定知道你要來羅布泊,她以為我也會來,於是她就來了。雖然我不愛她,但是我尊重她的這份痴情。”
孟小帥說:“得得得,別妙語連珠了,現在漿汁兒是我閨蜜,跟她沒關係,是我覺得你無趣,你們IT業就是挨踢的命。”
吳珉說:“我怎麼無趣了?”
孟小帥說:“你這話問的就很無趣。”
吳珉說:“愛一個人,無趣也是有趣的,不愛一個人,有趣也是無趣的。肯定是別的原因。”
孟小帥說:“好吧,第二個原因就是你養不起我。”
吳珉很難過地說:“小帥,你愛過我的!從第一次見到你,你的眼睛就告訴我,你不是一個嫌貧愛富的人!”
孟小帥說:“嫌富愛貧那是正常人嗎?”
吳珉說:“那你也要給一棵糙開花的時間啊。我保證,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孟小帥冷笑道:“用你那點工資嗎?”
吳珉說:“我馬上就會給你!離開羅布泊之後!”
孟小帥安靜了一會兒,說:“還有第三個原因——我得了愛滋病。”
……
我和郭美互相看了看,我朝季風和漿汁兒指了指,示意郭美先去找她們,然後我去了黃夕的帳篷。
黃夕依然拿著口琴,在等郭美回來。
我說:“黃夕,當時你退出的時候,說我們這個團隊只有一個人能走出去,為什麼?現在我們都被困住了,你那個說法很重要。”
黃夕說:“我發現,當時我們12個人的名字里,除了張回,都包含了羅布泊和羅布淖爾的筆劃。昨天我才知道他真名叫章回,你看,他也出不去了……”
他真的想到了這一點!
我說:“你怎麼又來了?為了郭美?”
他說:“離開你們之後,我覺得我太神叨了。”
我說:“你就是為了郭美來的。”
他看了看我,笑了:“算是吧。”
我說:“郭美很值錢。”
他愣了一下:“周老大,什麼意思?”
我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今天晚上孟小帥去我們帳篷睡了,珍惜機會。好了,我走了。”
說完,我就走出了他的帳篷。
季風招呼大家吃晚飯。我沒看到魯三國和馬然而。
季風喊了幾聲,兩個人從魯三國的車裡走出來。天熱,魯三國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季風說:“你們二位鬼鬼祟祟幹什麼去了?”
馬然而說:“我去見識一下魯總的車,真高檔啊。”
然後,大家一起坐下來吃飯。
我注意到,郭美避開黃夕,坐到了周志丹旁邊,一口一個周哥哥,十分甜蜜:“周哥哥,你都拍什麼類型的電視劇呀?”
周志丹說:“各種類型都拍的,主要是偶像劇。”
郭美說:“下次再拍戲,給我一個女主角吧!”
周志丹說:“我們主要是投資,拍戲要聽導演的。”
郭美說:“周哥哥,誰不知道導演聽投資方的呀!我演過好幾個微電影呢,在網上點擊率很高很高的!”
周志丹說:“等有機會我們來大陸拍戲,我嚮導演推薦你。”
郭美說:“什麼時候哇?”
周志丹說:“目前還沒有項目。”
郭美說:“要不,你拍個羅布泊的電影吧,肯定賣座!”
周志丹說:“嗯,這個要考慮。周老師,你給我們寫劇本吧?”
我說:“我想演戲。”
馬然而說:“我也想演戲!”
我說:“我們都不如黃夕會演戲。”
黃夕說:“要是和郭美做搭檔,不要一分錢片酬。”
吃完晚飯,大家各自回了帳篷。天已經黑了,布布又拿著她的望遠鏡站在高處,四下張望了,那個身影讓人有點心酸。
郭美的帳篷里又傳出了口琴聲。我懷疑黃夕不是吹給郭美聽的,而是吹給我們聽的,看起來,他對郭美那麼痴情……
我注意到,白欣欣把蔣夢溪叫回了他的房車上。
昨夜,警察死了。今夜,郭美會不會有事呢?
我怎麼都沒想到,這天晚上,遇害的是我自己。
第十五章我和死去的隊友相聚了
這一夜,值班的是章回。
早晨我們去“下棋”的時候,魏早把手槍還給了我,我沒有把它交給章回。鬼知道警察是不是他殺的。
我對他叮囑了一些話,然後走回了帳篷。
我發現一個重要問題——這地方有水有糙,但是沒有蚊子,一隻都沒有,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現象讓我感覺有點恐怖。
漿汁兒和孟小帥正在說話。
漿汁兒已經找到了“雙魚玉佩”的資料,我躺在睡袋上看。
漿汁兒拿來了幾個蘋果,正用刀切成一瓣瓣。孟小帥打死都想不到,這把刀本來是用來殺她的。
現在,這對情敵變成了聯盟。
孟小帥說:“我不知道,他和你好了那麼多年啊。”
漿汁兒說:“想起來真不值!”
孟小帥說:“狼心狗肺的人,果斷放棄。”
漿汁兒說:“現在被困在這兒了,要不然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孟小帥說:“我怎麼感覺你還喜歡他呢?”
漿汁兒說:“胡說。”
孟小帥說:“我感覺挺對不起你的。”
漿汁兒說:“跟你沒關係。”
孟小帥說:“要不,我找個男朋友,你把他勾引走,我們就扯平了。”
漿汁兒說:“你別不靠譜啊。”
孟小帥說:“對於我來說,男人才不靠譜。”
我說:“嗨嗨,無視我存在?”
孟小帥說:“周老大是魅力大叔,當然例外了。”
我心滿意足,繼續看資料,越看越心煩。漿汁兒很粗心,她把所有跟帖都複製下來,各種水貼,各種罵人,看起來很累。
終於,我把電腦還給漿汁兒,鑽進了帳篷里。
孟小帥和漿汁兒聊到了很晚。找到了水,大家的心情一下踏實了許多,很多人在說話。我也一直沒睡著,心裡擔憂著郭美。
將近半夜的時候,營地里終於安靜了。
沒有風。偶爾能聽見湖裡有什麼東西在冒泡兒,也許是魚。
我知道,那不是一個普通的湖,湖裡有東西躺著,不知道是不是在聆聽著我們營地的動靜。
魏早說,那個雙魚形狀的東西在發光,什麼東西會發光?也許那東西只是淺色的,陽光透過湖水,照在它身上,看起來像發光。
它是什麼材質呢?
不可能是木頭的,不然早爛掉了。也不可能是金屬的,金屬早上鏽了,不可能是淺色。它會不會真的是兩條相依相偎的魚呢?
有那麼大的魚嗎?
這個湖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沒人發現它,驚擾它,魚一直在長……
它會不會是兩扇對開的門呢?
它下面是什麼?
神秘的通道?通往某個深埋地下的遺址?
我們應該潛到湖底去探個究竟。
可是,湖水太深了,我們沒有潛水設備,甚至找不到一根長點的管子,這就註定我們只能隱隱約約地看見它,卻不能接近它……
想著想著,我有點迷糊了。
猛地想到了一件事,我抖了一下,又清醒過來。
張回死了。
按照死亡名單順序,接下來就是我了。
我摸到了枕頭下的七七式手槍,抓緊它,把手縮回了睡袋。
我最自然的姿勢是右手抓槍,放在胸前,可是,這樣的話槍口就朝著左側了,漿汁兒和孟小帥在那個方向。我用左手抓槍,槍口朝著右側,可是,一旦有突發情況,我就很被動。我繼續用右手抓槍,把槍口朝向了腳下。
我不確定,半夜的時候我滾來滾去,手槍會不會走火,she中我自己。我想,大家跑過來之後,說不定會在我身旁看到一朵沙子雕成的花……
最後,我又把手槍塞進了枕頭下。
我睡著的時候,已經將近後半夜了。
我做夢了,夢見我背著所有人,在夜裡潛入了湖中,想去看看那個雙魚形狀的東西。
湖底一片漆黑,那個東西隱隱發著光,給我的感覺有點邪惡。我越潛越深,它始終那麼大,好像我下沉它也下沉,一直與我保持著那麼遠的距離,無法接近。
我想浮出來了,可是我潛得太深了,上面也一片漆黑,我拼命游,怎麼都浮不出水面,我快要憋死了……
我睜開了眼睛,下半臉被人捂住了一個東西,我想去抓槍,全身卻沒有一點力氣了,像一根羽毛。
我知道,輪到我了!
我多希望這是夢中夢,再次醒來,聽見漿汁兒和孟小帥圍在我旁邊,大聲叫著我的名字。
可是,這不是夢。
我昏昏沉沉,眼皮都睜不開,被一個人背著,在荒漠上奔跑。
章回在哪兒?
難道他沒看到有人溜進營地嗎?
我只剩下一縷意識,努力分辨著這個人的腳步聲,他的腳下是沙子,不是鹽殼。我想辨別方向,至少記住營地在哪邊,可是,他忽左忽右,很快我就暈頭轉向了。
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他根本不知道我是醒著還是昏著,那只是他奔跑的習慣。我的腦袋耷拉在他的右肩上,他是赤裸上身的,我感覺他汗毛粗大,有一股鹽殼的鹹味兒。
我想記住他在沙漠上奔跑了多長時間,可是我做不到,因為我時而清醒時而昏迷,腦袋跟灌了漿糊似的。
有那麼一次,我甦醒過來,發現我趴在他的背上,就是說,他在四肢著地奔跑。
是他,還是它?
強烈的恐懼籠罩了我的心。
我掙扎著想翻到地上,全身依然軟塌塌,根本用不上勁兒,有點類似鬼壓床。
我忽然感覺,也許衣舞是幸運的,至少她是自己了結了自己,我卻不知道我會怎麼死去。
他們會不會拿我做什麼試驗呢?比如服下什麼植物的毒素,然後就像網上說的那樣,變成喪屍,只有大腦的某根神經活著,回到營地,把同伴一個個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