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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九重的鼻尖輕輕在他白皙的頸側蹭了蹭,笑意被阻擋著顯得有些許悶:“刑法裡面不是都已經寫著了麼,就按來錢最快的那一種賺。”
葉長生沉默了一會兒:“搶銀行?”
賀九重點了點頭,從側臉能夠瞥到的表情竟然有些認真。
葉長生猶豫了一下:“這不太好吧……”
賀九重把頭微微地抬起來看著他:“如果說我有十分的把握保證不會在監控上留下任何痕跡,也絕對不會造成什麼其他對我們不利的影響呢?”
葉長生面色明顯地動搖了起來,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虛弱地搖了搖頭,跟自己的欲望做著鬥爭:“這是不對的。”
賀九重:“可以從此好吃好喝,不用再這麼辛苦的工作?”
葉長生覺得自己的理智搖搖欲墜:“但、但是——”
賀九重低笑一聲,又把笑意收了,點了點頭凝視著葉長生道:“嗯,既然你不願意,那就還是算了吧。你說的沒錯,做人最主要的還是要遵紀守法、腳踏實地。”
葉長生:“……”
我沒有說過。我沒有。
賀九重:“加油。”
葉長生努力從臉上擠出一個明媚而不做作的微笑:“……嗯。”
第90章 碰瓷(五)
王華祥睡得迷迷糊糊之間,突然感覺自己的身子猛地沉了沉, 像是被什麼重物死死地壓著似的, 他的胸口湧上強烈的憋悶感, 呼吸立刻就變得艱難了起來。
如同一條離開了水的魚,他拼命張開嘴喘息著試圖獲得更多的氧氣,但是卻收效甚微。
本來還迷糊著的大腦在這樣的情況下瞬間便恢復了清醒, 然而眼皮卻還是怎麼都睜不開, 垂在兩側的手連輕輕的挪動似乎都無法做到。
王華祥心裡一慌, 都還沒怎麼思考, “鬼壓床”三個字立刻便湧進了自己的腦海里。
大概是已經早上了,透過半開的房門他能清晰地聽到客廳傳來的腳步聲。他的眼皮飛快地顫抖著, 嘴唇也一直微微地哆嗦,看起來似乎是像向客廳那頭求救, 但是掙扎了很久,他且還是什麼都沒能做到。
有陰冷的風不停地朝著身體裡面灌, 凍得他牙齒都在“咯咯”地打著架, 恍惚間他好像感覺到自己的床邊微微凹陷了一塊, 似乎是有什麼人坐在了他的身邊。
他望著他,那種充滿了陰翳的眼神壓過來, 即便是王華祥這會兒並不能睜開眼他都能異常清晰地感受到。許久, 他聽到那個坐在自己身邊的人對著他的方向開口說了話。
聲音陰冷的,帶著一種叫人背後發毛的怨毒:“為什麼我死了,你們這種人呢卻還活得好好的呢?”
王華祥渾身打了個激靈,猛地就把眼睛睜開了。
窗外已經隱約有了些亮色, 淡淡的陽光透過窗簾的間隙往屋內投了進來,將屋子照得亮堂了一些。王華祥渾身打著顫做了幾個深呼吸,他面色難看而又異常警惕不安地迅速抬著眼掃視了周圍一圈。
視線所及,整個屋子都空蕩蕩的,除了他自己,並沒有再見到其他什麼人。但是儘管這樣,他的一張臉卻還是依舊緊繃著,眼睛陰沉沉的,帶著一絲明顯的戒備。
胸口那裡的壓迫感還沒有完全褪下去,用力地呼吸的時候肺部就會傳來一種針扎似的疼痛。
王華祥伸手捂著胸口又趕緊小口地呼吸緩了一緩,然後趕緊掀了被子,跌跌撞撞的從床上翻了下來。
屋子外面劉敏正在廚房裡做著飯,看著王華祥起床了,有些詫異地喊了一聲:“爸,你醒了?”
王華祥擺了擺手,看起來似乎並不怎麼想理人。
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直到感覺身體上那種強烈的不適感漸漸褪去了,他這才去洗臉台洗漱了一下,而後轉過身朝著那頭開口問道:“阿強呢,還在睡?”
劉敏將米粥和煎餃端到餐桌上,應了一聲道:“昨天晚上他說身體不舒服,又是說熱又是說冷,折騰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下去。”
把東西擱下了擦了擦手,又看著王華祥:“後來早上我起的時候看他睡得沉,就沒去叫他了。”
王華祥聽著那頭的話,微微皺皺眉頭,壓著嗓子嘀咕一句:“又是冷又是熱?怎麼好好的他也得了這麼個毛病。”
劉敏正在擺碗筷,沒能聽清楚那頭在說什麼:“爸,你在說啥呢?”
王華祥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餐桌邊上坐了,沒回她話,只是對著她有些不耐地道:“沒什麼,沒事別瞎問。”又抬頭看一眼掛在牆上的鐘表,繼續道,“這都已經七點了,身體再不舒服也不能不吃飯。不吃飯不是人更扛不住嗎?去,把阿強叫起來吧。”
劉敏點點頭應了一聲,一轉身趕緊又回了自己的臥室。
不多會兒,只聽臥室那頭傳來了一點說話聲,緊接著是些微其他的聲響,不多會兒,有拖鞋在地上摩擦發出的“啪塔啪塔”聲,一抬頭便看見王強和劉敏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
迎著光,走在前面的王強臉色蒼白憔悴得有些不正常。眼底下是深深的淤青,眉眼耷拉下來,鬍子拉碴的,整個人都透露出一種死氣沉沉的味道。
王華祥被他這樣嚇了一跳,連忙把筷子擱下了,探過身子皺著眉頭望他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王強勉強地對著那頭笑了一下,身子搖搖晃晃地挪到餐桌旁,然後整個兒不穩地搖了搖,猛地往凳子上落了下去。
“誒——”
王華祥和劉敏被他這個樣子都嚇了一跳,連忙伸手過去扶他,好不容易沒讓那頭從椅子上摔下去。
王華祥低頭看他虛弱的腳下都打著飄的樣子,心裡一直就沒散去的不安這會兒就更濃了一些:“昨天白天不還是好好的嗎,這就睡了一晚上,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哎,爸你問我,我自己哪能知道啊?我現在整個腦袋都還是暈的。”王強一隻手撐著桌子,另一隻手撐著腦袋,他的眼皮子耷拉著,輕輕地喘著氣抱怨:“昨天夜裡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剛才的時候還遇到了鬼壓床,要不是小敏叫我,我估計到現在都還動不了……”
王華祥聽到他這麼說,身子稍稍一頓,隨即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你也被鬼壓床了?”
王強微微點了點頭,剛準備說話,又忽地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微微瞪著眼朝著那頭又看了過去,聲音被憋在嗓子再擠出來,顯得有些變了調:“爸,難道你也——”
王華祥抿著嘴沒作聲,只是眼神里顯出了一絲焦躁。
劉敏在一旁聽著兩個人的對話感覺有些雲裡霧裡,忍不住地就問了一句:“這是怎麼了?”
王華祥心裏面揣著事,只覺得心底下那種忐忑與不知名的恐懼像是有一把刀懸在自己的頭頂隨時就要落下來似的,那種山雨欲來的壓抑感讓他整個人都有些寢食難安。
瞪了那頭一眼沒好氣地吼了一聲“女人家家的不該問的事別多嘴”,然後再看著王強,道:“反正今天是周末,你要是身體實在不舒服,就再去醫院那邊看看。磊磊今天就從H市旅遊回來了,你自己病了不要緊,可別把病過給了我大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