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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著所有的魂魄都乖乖地歸了位,葉長生又偷偷地拍了張符紙替小姑娘鞏固了一下魂體,等一切確定都沒有錯漏了,然後這才又躡手躡腳地退出了病房。
病房外面賀九重正倚著牆在等他,見人跟做了小偷似的貓著腰出來了,忍不住勾了勾唇道:“我倒是第一次見你做好事還做得這麼悄無聲息、這麼狼狽的。”
葉長生將病房的房門掩嚴實了,抓了抓頭髮朝著賀九重的方向走過來,也覺得頗為憤憤不平:“可不是嗎。”說著,又搖了搖頭笑著嘆息道,“不過誰讓我們這次出場的定位是給無良的‘反派人物’收拾爛攤子的呢。”
賀九重側著頭望著葉長生,眉心微微挑了挑:“我看著你這爛攤子收拾得似乎心甘情願?”
葉長生擺了擺手,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心情愉悅:“畢竟這種的來錢快啊。”又感慨似的嘆息道,“這些的任務可真的算是我最近處理的任務裡面為數不多的高額送錢題了呢。”
說著,兩個人又回到了九層崔陽所呆的那個高級單人VIP病房,還沒進屋,隔著門兩人就能聽見裡面屬於男孩的尖銳的哭聲。
那哭聲中氣十足的,聽著倒是一點都不像一個剛從鬼門關外面逃出來的人。
葉長生側頭看了一眼賀九重,真誠地感嘆道:“我現在有點後悔剛從讓你把那孩子的夢魘給破除掉了。你說我現在再進去把他打暈,你看這計劃行嗎?”
賀九重點了點頭,表示這個方法也不是不行:“如果你結完工資的話。”
葉長生想了想,覺得賀九重的意見十分重要,認真地點了點頭,隨即走上前去認真嚴肅地敲了敲門。
裡面的哭聲沒有停歇,但是卻又有一道略顯得幾分滄桑的聲音傳了出來:“請進。”
葉長生聽了這話,便擰開了門把手走進了門,一抬眼,卻見屋裡面本該驕橫跋扈的崔小公子這會兒是再也而跋扈不起來了。一張臉哭的糾結成了一團,他扯著嗓子大聲地嚎叫著,趴在床上抓著崔國勝的衣角,看上去整個人頗有幾分悽慘的味道。
帶著些玩味的視線在崔陽身上轉悠一圈,隨即又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落在了他身邊的崔國勝身上,聲音淡淡地:“崔總,那個女孩我已經送回去了。”
原本一臉疲憊地哄著崔陽的崔國勝聽到葉長生這句話,整個人才終於稍微地提起來了一點兒精氣神,他眼睛睜得大了些,忙道:“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聲音壓低了一點,將崔陽抓著自己衣角的衣服拽下來,然後幾步走到葉長生身邊,猶豫一會兒壓低了聲音措辭道:“她以後也不會再來了?她醒了?”
葉長生笑眯眯地望著他道:“小姑娘一家人也就在這個醫院裡,崔總要是心裡覺得不安,怎麼不自己帶著小公子和夫人兩個一起上去好去親自瞧瞧呢?”
崔國勝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側頭看了一眼正一邊抽噎著一邊好奇地往他們這邊看了過來的兒子,覺得腦子裡一抽一抽地發疼。
葉長生又轉過身去看著躺在床上的崔陽。
雖然別墅的樓梯並不怎麼長,但是畢竟是從上面結結實實地滾落下來的。本來夏天天氣熱,衣服穿得又少又薄,根本就起不到上面防護的作用,這會兒從上面一通翻滾下來,一貫來被養的細皮嫩肉的崔小少爺立即摔了個桃花滿身開。
葉長生拖了個凳子走到了崔陽床邊坐了,似笑非笑地望他一眼,懶洋洋地就打起了招呼:“小少爺,幾天不見你還記得我麼?”
崔陽這一晚上是被嚇得狠了,他的視線飄忽著,只是斷斷續續地發出抽泣嗚咽聲,聽到葉長生說了話,他反應了很久,才側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他看了葉長生好一會兒,眼神里有些許茫然,看起來像是真的沒有認出來。
葉長生倒也不意外,畢竟這崔家小少爺一向都是惡霸習性,那天他們兩個的碰面,對他來說又掛彩又挨批的,算是印象極其深刻,但是對於那頭可能就只是日常生活中再普通不過的小日常了吧。
但是葉長生這一提醒,一旁的崔國勝卻是馬上意識過來了什麼,往崔陽那頭看了一眼立即呵斥道:“陽陽,之前你在XXX街上撞了的人就是葉天師,人家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可不能這麼沒禮貌,現在還不快跟天師道歉!”
崔陽愣了愣,再看看葉長生,記憶里好像慢慢地是浮現出了一點模糊的記憶來。
“為什麼我要道歉?”崔陽雖然是將事情想了起來,但是這會兒本來被嚇狠了心情就不好,再加上那頭崔國勝難得的疾言厲色,忍不住心裡更委屈了,昂著腦袋就嚷嚷著道,“我撞到他我自己也還疼呢,他要是手腳靈光一點,早點躲開不就沒事了?我沒錯,我為什麼要道歉?”
葉長生聽著這話倒沒覺得有什麼,但是在他身後的賀九重聽著,眸子卻倏然眯了一下。
崔國勝聽著崔陽口無遮攔地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就覺得不好,他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將崔陽擋在自己的身後,迎著那頭兩個人的視線,硬著頭皮開口道:“天、天師息怒,陽陽他……他還小,口無遮攔的,他不是那個意思……”
葉長生倏然就笑了,他偏頭看著崔國勝,慢悠悠地道:“崔總,你還記得我昨天傍晚的時候跟你說過什麼嗎?”
明明對面的少年人看起來是一副白皙文弱的長相,但是這時候他看著他的時候,那雙眼黑白分明的,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讓他心底生起了一點不敢直視的感覺。
“什麼?”崔國勝愣愣地問道。
“你半生福源也抵不住你的子女這樣消磨。”葉長生淡淡地道,“崔總應該明白,今天的這件事很可能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崔國勝微微低下了頭,他緊緊地咬緊了下頜,臉上的表情有些掙扎。
葉長生看著他,嘆了一口氣問道:“崔總是不是一直覺得,令郎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全部都是因為尊夫人沒能把孩子教育好的緣故?”
崔國勝似乎是沒想到葉長生會突然這麼問,他抬起頭看了那邊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訕訕:“也、也不是這個意思……哎,陽陽其實是個好孩子,就是他媽媽,把他慣壞了。”
葉長生視線掃過那個被崔國勝護在身後,明明已經受到了不少教訓,臉上卻還是依舊沒有半點悔改意思 的崔陽,彎著唇地笑了笑:“崔總是不是對‘好孩子’這三個字有什麼誤解?能在八歲就犯下故意殺人罪的孩子,可不是什麼一句輕描淡寫的‘慣壞了’就能一筆帶過的啊。”
崔國勝臉色一變,馬上就想辯解:“不不,天師誤會了,這件事陽陽絕對不可能是故意的——”
那頭卻是擺了擺手打斷了崔國勝的話,表示對於事情的真相沒有什麼興趣。
葉長生站起身來望著他,眼睛彎成月牙狀,連聲音都是輕快的:“是不是故意殺人已經不在我的業務範圍之內了,崔總沒必要對我解釋說明。我們約定好的就是將你屋子裡的那個小姑娘送回去,現在我的的任務已經完成,崔總只要將酬勞轉給我,我們兩個就算是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