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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也不敢逼迫黃秋玲逼迫得太厲害。畢竟她的女兒是個什麼性子她也是知道的,要是她這頭罵得太過分了,她一氣之下跟著那群狐朋狗友離家出走可怎麼辦?
想想黃秋玲那個一天到晚說著忙,一個月里也回不了幾次家的爸,再想想她之前在警局門前對她說的那些話,女人鼻子一酸,不由得就覺得更無助了起來。
她知道她的女兒正走在一條自我毀滅的道路上,但是她在一旁看著,卻沒有半點阻止的辦法。
一路胡思亂想地開著車,好在路上車流不大,算是平平安安地到了家。
將車停在小區的停車場裡,女人下了車走到後面拉開車門,朝著裡面似乎還在睡著的黃秋玲喊了幾聲:“醒醒,到家了……別在車裡睡了,快下車。”
那頭低低地呻吟了一聲,眼睛卻沒能馬上睜開,她坐在位子上緩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艱難地掀了一點眼皮朝著女人的方向看過來:“這是哪兒?”
她的聲音聽起來極虛弱,帶著一點像是受了凍後的顫音,聽得外面的女人微微一愣:“你是睡糊塗了嗎,這是咱們家小區啊。很晚了,別鬧了,下車吧。”
那頭黃秋玲聽著她的話卻半天反應不過來。
她面上的表情很木,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遲鈍,知道被那頭拉著下了車,眼珠子微微轉動了一下,這才像是緩緩地回過了神。
“媽?”黃秋玲朝著四周看了看,隨即又側頭看了一眼正拿了車鑰匙鎖車的女人,壓著聲音喊了一聲。
女人不知道她這唱的又是哪出戲,抬著頭看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首先往自己的房子那頭走了過去。
黃秋玲的腦子其實還是有點木的,但是看著女人已經在自己的前頭動了身,遲疑了一下也就趕緊跟了上去。
屋子裡頭黃秋玲的爸爸果然還沒有回來,讓那頭先在客廳都等著,女人去到廚房就給她做起飯來。
黃秋玲在客廳坐了一會兒突然就又覺得有些昏昏沉沉的睡意翻湧了上來。
閉著眼睛,通過空氣她能清晰地聽到女人正在廚房炒菜時發出的聲響,還有客廳裡頭掛鐘的秒針一格一格往前行進的動靜。
就在她迷迷糊糊地仿佛又要睡著的時候,她突然感覺自己身旁的沙發似乎又微微往下凹陷了一小塊,像是有什麼人靜靜地坐到了她身邊似的。
可是,怎麼可能呢?
廚房的動靜還很明顯,不可能是她媽。她爸又還沒回來,這屋子裡哪來的第三個人?
是錯覺嗎?
黃秋玲正這麼想著,突然,剛才在車裡所感受到的那股刺人的寒意又突然幽幽地飄了過來,凍得她全身都一瞬間地僵硬了起來。
——怎麼會這麼冷?
屋子裡明明沒有開冷氣,怎麼突然地又這麼冷了起來?
她微微皺了皺眉頭,就在她艱難地動了動眼皮,想要重新睜開眼往周圍看一看時,一道突兀的聲音像是貼著她的耳廓又響了起來。
細細地,像是帶著一絲幽幽的笑意。
“黃秋玲,我找到你了。”
第116章 暴力(八)
黃秋玲在聽到那個聲音的一剎,腦子裡“轟”地一聲, 幾乎是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她猛地睜開眼, 就在與她緊貼著不足十厘米的地方, 另一雙黑得有些詭異的眼睛真陰森森地看著她。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但是不知道是眼瞳和眼白的比例太過於奇怪,還是因為從那雙眼裡毫不遮掩的濃濃的怨毒, 被這麼一雙眼睛緊盯著, 黃秋玲只覺得自己嚇得心跳都幾乎停止了下來。
下意識地想要尖叫出聲, 但是喉嚨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也掐住了, 她的嘴唇輕輕顫抖了幾下,但是卻始終沒辦法發出什麼聲響。
廚房裡許月梅用鍋鏟在鍋里翻炒著的聲音可以清晰地傳入耳中, 黃秋玲身子沒有辦法動彈,只能拼命地將眼睛往右後邊廚房的方向看, 臉上的五官都糾結在了一起,背後泛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在她面前, 那個渾身都泛著陰冷之氣的女孩看著她這麼緊張的樣子, 突然細細地笑了起來, 烏黑的瞳仁裡面的惡意像是淬了毒的鉤子,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時竟然讓她被盯著瞧的地方立刻就生起了一種仿佛被挖去了一塊肉似的疼痛。
黃秋玲嚇得眼珠子飛快地顫動著, 她整個人試圖往沙發後面挪一挪, 但是手腳這會兒卻也像是完全被禁錮住了。
她不能動也不能出聲,看著眼前那個陰森而恐怖、應該早已死去很久的女孩,她是真的覺得恐懼得幾乎肝膽俱裂。
夏莎的雙眼一錯不錯地看著她,每一次吐息都帶著混合著一種奇怪腥臭味道的刺骨冰冷:“哦, 你看……你也還認得我,對不對?”
她緩緩地伸出手順著黃秋玲身上的那件校服劃了過去,然後落在了她左邊心臟的位置上。
在那冰涼刺骨的手指下,已經結了痂的傷口像是被人突然重新撕扯開了一般劇烈地疼痛了起來,黃秋玲眼睛倏然瞪圓,整個身子都因為這樣的疼痛而僵硬住了,緊接著便是一陣不可抑制的顫抖。
“呀,看我多不小心,又流血了……黃秋玲,你疼不疼啊?”
女孩子的聲音輕軟甜美,但是聽在這會兒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彈,仿佛已經成為案板上的魚肉的黃秋玲耳里,卻像是最可怕的催命鈴似的。因為恐懼而產生的眼淚斷了線似的從眼眶裡往下流,將她本就已經被汗沖刷得有些髒的妝面更是弄得一塌糊塗。
“唔……唔……”
她不能說話,只能哭泣著哆哆嗦嗦地用鼻音哼出一兩個字的簡單音節,帶著恐懼的眼看著自己面前的那個女孩,樣子像是在拼命地求饒。
夏莎卻不為所動。
她只是站在離她極近的地方,眼神裡帶著點新奇的味道看著黃秋玲哭的鼻涕眼淚糊了滿臉的樣子,好一會兒,又緩緩地笑了起來:“黃秋玲,當初我是不是也就是這麼跪在你們面前求你們放過我的呀?”
她說著話,慘白的臉驀然緊貼著她的,因為離得太近了,黃秋玲並不能看清楚她的五官,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那一雙閃爍著綠色幽光的帶著深深的怨毒的眼睛:“當初我這麼求你的時候,你們怎麼都不放過我呢?”
黃秋玲還來不及反應,突然,她感覺到一隻纖細冰冷的手就這麼硬生生地撕開她胸前的皮肉,尖利的指甲從她胸前穿透了過去,然後一把攥住了她的心臟。
她驚恐地看著面前的那張臉上衝著她咧出了一個瘮人的微笑,然後手臂倏然往後一扯,一顆鮮紅的還在跳動的心臟就被那隻手攥住了手裡。
疼痛是在那之後才一瞬間爆發出來的。
叫人幾乎不能承受的劇烈痛處從胸前傳遞到了四肢百骸,黃秋玲眼珠子拼命向下看著,薄薄的校服上衣被染成了血紅色,裡面的皮肉被撕扯開了一個巨大的洞,殷紅的血像是不要錢
她不可置信地又緩緩地將自己的視線顫抖著挪到了面前那個正捏著自己心臟的女孩伸手,然後看著那頭甜笑著將那顆還在不停跳動的心臟舉到了她的面前,然後在離她的臉不足五公分的地方,“啪”地一下捏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