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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爸!媽!”
眾人邊跑邊罵,還有身上爬滿了蟲子的楊昱等小孩哭叫的聲音,大人們跑得快動作麻利,倒是沒有被多少蟲子叮上,但是那些小孩本來就腿短,還被嚇得渾身發軟走不動道,可不就成了蟲子們的暖床,哭叫得越發悽厲,再也不見之前的囂張模樣。
那些爬上人身的小蟲子在小口小口地咬著人的肉,咬破了皮就要鑽進皮膚底下去,鑽到骨頭裡,一隻又一隻,源源不絕,光是看看簡直就讓人嚇死,而被蟲子鑽進肉里啃咬的楊昱等人,更是痛不欲生,不停發出尖利駭人的哭嚎聲。
楊昱這下再不敢吹牛逼了,被他帶來的幾個孩子幾乎要恨死他了,他們來陪趙楊看道士抓鬼,怎麼也想不到會遇到這種恐怖的事!
讓幾個小孩最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世界上真有鬼!有鬼的話那楊昱為什麼不早點遭報應!他要是早點遭了報應,那他們不論怎樣也不會傻得跟著楊昱混啊!這不是坑人嗎!
元沛遠遠地看著落在人群最後的幾個小孩突然一個個消失,然後是趙大石和那些工人,好像都被什麼東西憑空拉走了一樣,元沛嚇了一跳,正要去叫方善水來看,卻聽正在觀察四周氣場的方善水突然道:“地氣變了。”
地氣是什麼?
來不及問出,元沛只覺眼前一陣恍惚,突然發現他周圍的方善水和潘若都消失了,眼前出現了一棟亮著燈的房屋,朝他打開門。
而元沛,仿佛不由自主般,朝著那門內走去。
方善水見元沛情況不對,伸手就要去拉他,但是下一瞬,周圍的陰煞之氣忽然暴漲,方善水瞬間被陰氣所迷,陷入了元沛所見的幻覺之中,眼前猛地一黑。
·
昏暗的房間裡,趙柯在監視器中看到了方善水的身影,這人讓趙柯想起了別墅里活死人一般的叔公,心情很是複雜。
雖然那天叔公為了自救推他出去擋災,但是他最後卻仍是靠著叔公布置的替身符逃出生天。如今他沒事,他叔公卻半死不活,這幾天想開了的趙柯,不禁對暗算他們的方善水很是痛恨。
是的,他知道是方善水暗算他們的,因為那天他被電流擊中,替身符發動前,他看到了方善水的臉。
若是一般時候,趙柯肯定不敢來找方善水的晦氣,畢竟連他叔公都奈何不了方善水,但是沒想到方善水這麼不走運,在這個時候進入了這裡。
趙柯看著工地上發生的事情,冰冷一笑,他身後,幾具裝在玻璃罐中的屍骨發出幽藍的光。
那就是工地上那一家四口的屍骨,但都不全,只有一半。
本來這一家四口,只有兩個夫妻的戾氣深重,成了厲鬼,其他一老一小是在神志不清中直接被壓死,戾氣並不深。
若是不管他們,這四隻鬼在一起互相影響不能投胎,年久日深才會變成厲鬼,但是趙柯發現他們後,就讓他叔公幫他,把這一家四口用陰煞煎熬屍骨,逐一加重了他們的凶性,將他們全都煉化成厲鬼,然後放到工地上去給趙大石搗亂。
趙柯以前對趙大石還是有點孺慕之心,就算知道趙大石出軌生了個兒子,也還是覺得趙大石更疼自己,可不久前他發現自己錯了,趙大石偷偷立的遺囑之中,竟然分了一半以上的財產給趙楊!留給他的只有一點點。
趙柯知道,趙大石是不滿他母親。
當初趙大石出軌,趙柯母親二話不說給趙大石帶了一摞綠帽子,兩人一拍兩散時,趙大石丟盡了臉,在徽城一度淪為上流社會的笑柄,甚至有人還直言問趙柯是否也是趙大石的便宜兒子。
後來,趙大石雖然對趙柯的態度沒怎麼變,但是他將小三的兒子帶回了家裡。
趙柯原先倒沒有把這小三兒子看在眼裡,只是最近才發現這貨真不是個好東西,小小年紀心狠手辣,比他還要歹毒。
趙柯自從發現趙楊殺人後,就覺得趙楊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不對,也是在這時候,他發現了趙大石的遺囑。
要不是叔公說最好不要親手染上親人的血,他早將這小崽子弄死了!
看著監視器中不停吐出血蟲的張奕正,趙柯暗自冷笑,明明他都讓人跟這姓張地說了趙家多行不義,別的那些大師聽到他散播的消息都對趙家的事避而遠之,偏這道人自以為是,非要多管閒事壞他布置!
本來趙柯是想逼著趙大石向他母親低頭,然後將遺囑改立,如今有這道人搗亂,趙柯又沒了叔公做依仗,索性也不管趙大石死活了,乾脆趁機讓厲鬼把他們全吃了才幹淨!
趙柯將身後的四罐屍骨按方向擺布,立在一個叔公遺留下來的陣法中,不一會,罐頭中個骨頭咔咔地響動起來。
今天可是個好日子,正好是那一家四口死亡的七七四十九天。
一個害了他叔公的方善水,一個被他下在趙楊身上的降頭暗算的天師道大師,再加上一群倒霉的普通人,他倒要看看這次能有幾人,能從那四個厲鬼的口中活下來。
·
方善水沒想到一時不慎自己也被氣場所迷,醒神後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一張床上,而床的另一邊還躺著一個沒見過的女人。
方善水趕緊跳了起來,然而就在這時,突然轟隆一聲,整個房頂都塌了下來,碎木瓦石砰砰掉落,還有從天頂大洞中挖下來的挖掘機鏟子。
“啊——!”
鏟子直接砸落在床上,將床上迷糊著醒來的女人鏟破了肚子,女人悽厲驚恐的慘叫聲中,挖掘機的大手攪亂了女人一堆花花綠綠的腸子,繼續往下將她鏟成兩半。
方善水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拉住那女人的手,但是揮手竟然抓了個空。
噗嘰,鮮血噴濺的到處都是,甚至濺到了方善水的臉上,女人的下半身隨著挖掘機的手臂掉落到了塌掉的地板下,上半身還扒拉著塌了一半的床鋪,死不瞑目地看著方善水,似乎在問他怎麼沒有救她。
方善水知道這是這女人死前的情形,他常跟鬼魂屍體打交道,但也挺少見到這麼悽慘的一幕,不禁愣神了片刻。
這時,那個應該活不成了的女人,竟滿臉是血地從房屋斷裂處爬了上來,血淋淋地手抓向方善水。
方善水看著那女人的臉,忽地察覺出不對,立刻拿出一張鎮魂符來,貼在這女鬼的臉上。
轉眼間,女鬼的臉突然變成了元沛的臉,周圍被挖掘機挖塌的房子似乎也只是幻覺一樣,元沛的身體也還在。
方善水用力拍了拍元沛的臉:“醒醒。”
元沛滿目痴呆,似乎還沉浸在剛剛身體分裂的痛苦中,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變成了鬼。
方善水見一張鎮魂符根本不頂用,手掌附上真氣,啪地一巴掌拍到元沛的天靈蓋上,將他被厲鬼冤煞所攝的魂魄盡皆拍回腦門中。
元沛被拍的腦門一仰,無神的眼睛這才漸漸有了焦距,然後就在床上哀痛地大叫:“好痛,我的身體!我被腰斬了!啊啊啊痛,我完美的身體居然毀在了挖掘機的鏟子下!媽的,誰開的挖掘機!我要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