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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英卓身邊和他同回的吞欽兒子貌剛,也一臉恍惚地和哥哥丹拓說著話,被貌剛請來的黑衣阿贊,年齡不大,身體卻很虛弱,被人扶著坐在了椅子上,手中拿著一個骨頭削制的手串,閉著眼似乎在念經似的。
這兩撥人,看起來都不太好的樣子,似乎經歷了一番很不愉快的經歷。
祝奕想起自己路上的經歷,突然明白了什麼。
大概,他們來得也都不太順利吧。
吞欽抱歉地朝著祝奕和方善水走過來,就在這時,有個下人突然跑到吞欽身邊耳語了幾句,祝奕隱約聽到死、失蹤之類的字眼。
吞欽面色嚴肅,對在坐的幾位法師,態度更恭敬了,剛剛冷落了方善水一行,也各種好話地賠了個禮。
見吞欽走遠了點,元沛才在方善水耳邊輕聲道:“一定是又出問題了,方方你看他臉色,家中定有人暴斃,還是在不久前。”
祝奕也聽到了,臉色一時有些複雜,方善水輕輕點了點頭。
吞欽請大家入了席,特意將方善水等三位法師都安排在主位,然後鄭重其事地道:“尊敬的西亞多們,這次我吞欽家是走了大運發現了翡翠礦源,但是被眼紅的敵對勢力暗算,家族裡接連有人意外死去……我懷疑我的家人是受到了巫師下降詛咒,希望諸位能找出破解之法,幫我吞欽家解決這個後顧之憂。事後我定有重謝,包括翡翠礦的合作開發,也是可以的。”
方善水和那個苗族中年都沒有出聲,只有那位黑衣阿贊,用泰語問吞欽:“你們要對付的是誰?確定是被降頭所害?被害的人都在哪裡,屍體呢?”
吞欽一聽,立刻來了精神,讓人將幾具屍首都抬了上來。
精通數國語言的祝奕,繼續充當翻譯,給低調坐在一邊的方善水解釋眼下的情況。
一排六具屍體,仿佛剛從冰櫃裡拉出來一樣,黑衣阿贊上去檢查了半晌,他枯瘦的手,在屍體冰白的臉上身上摸著,手中似乎有一條黑色的線,在屍體的鼻孔和嘴巴中鑽進鑽出,看得元沛和丹拓幾個有點小的,都比較噁心。
突然,那條黑線從屍體閉著的眼睛裡鑽了出來,竟然帶得屍體也睜開了眼,頓時將眾人都嚇了一跳,猛地後退。
吞欽也駭得不輕,隨即才反應過來大叫道:“二叔!”
屍體怒睜的眼睛中那條張揚的黑線,很快消退下去,屍體也閉上了眼。
方善水明顯感覺到,師父啃章魚燒的動作慢了點,似乎在那降頭師身上多看了兩眼,但很快就收回了視線,不感興趣了。
方善水心想,大約是味道有點淡,師父有點重口……
黑衣阿贊一一走過六具屍體,在每具屍體上都試了一遍,才收回手,在吞欽一臉期待的視線中搖了搖頭,道:“看不出是什麼降頭,要麼這下降之人修為比我高太多,要麼,這根本就不是降頭。”
吞欽聞言,頓時一臉失望,然後又將視線放在了旁邊的苗族人,以及方善水的身上,希望他們能有什麼新發現。
苗族人在羅英卓的眼神催促下,也上前了。
他和黑衣阿贊不一樣,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葫蘆一樣的小哨子,放在嘴邊短促地吹了兩下,忽然,一道紫色的煙霧從他的葫蘆里飛出來,嗖地不見了。
周圍的人幾乎都沒看清,不過方善水倒是注意到,那葫蘆里出來的,根本不是什麼煙霧,而是一隻小蟲子,因為飛的太快,行蹤飄忽,所以普通人看不太清。
方善水注意到,師父啃章魚燒的動作,在那隻蟲子出來後,又慢了一點,視線似乎穿透了地上的屍體,捕捉到了其中的小蟲子,然而只看了一眼,師父又收回了視線,不感興趣了。
方善水心想,大約是小了,不夠塞牙fèng。
苗族人收回他的小葫蘆,皺著眉張了張嘴,似乎想說話,但是又不太肯定,在吞欽期待的視線中,半天憋出一句:“不能確定,如果你們有人再中招,也許我能看出問題。”
吞欽聞言,再次一臉失望,這詛咒發作奇快,有些人都是一發現就已經暴斃,根本給不了你多少時間觀察,這位法師的話,基本上行不通。
最後,吞欽只能將視線放在了最後的方善水身上。
和那兩位法師比起來,方善水看起來臉皮最嫩、資歷最淺、修為最低,當然這只是看起來,就憑他第一個到,還毫髮無傷,說不定是自己看走眼了呢?
吞欽一臉期待地望著方善水。
方善水看看左右,包括那黑衣阿贊和苗族人,都似乎在等著看他露一手,試探他的本事,不過既然來了,也不好推辭,就走上前了。
方善水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問吞欽:“幾人都是死在家裡嗎?”
吞欽忙道:“並不,不過我的三兒子是。他是在睡覺的時候,忽然暴斃的。脖子上一道勒痕,好像被人活活勒死,但是他周圍根本沒有繩子,他也沒有出去過,屋內的監視器顯示,他就是在床上睡覺,就這樣突然去了。”
大概是兒子太多,死一個兩個,吞欽也不是太心疼,可是他怕啊,他叔伯,他兄弟,甚至他孩子,加起來死了六個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輪到他。
方善水聽了,就直接走到了吞欽的三兒子那裡:“他叫什麼名字?”
“新覺。”
方善水做了個手勢正要有動作,突然想起來,緬甸的人有名無姓,而且重名很多,不禁搖搖頭,感覺如果叫魂,僅這片小地方,就會有一堆重名的叫過來,於是又道:“帶著新覺的屍體,帶我去他死前最後一刻待得地方。”
吞欽一聽似乎有譜,慌忙召來人搬屍。
新覺的房間已經被封起來了,裡頭擺上了他的黑白照片,看到吞欽帶著方善水一眾過來,吞欽的其他幾個兒子女兒,也探頭來看。
方善水讓人將新覺的屍體搬到床上,擺出他死前的樣子,用一個白床單蓋在他的臉上身上,用一張黃符隔著床單貼在他額頭上。
旁邊的苗族巫師看方善水作為,不禁眯起了眼。
方善水看了吞欽一眼:“你站到他左邊,叫他的名字,問他在哪裡,反覆不要停。”
吞欽不明所以,但是他膽子也不小,聞言也沒有推脫,直接按方善水的說的做,開始貌新覺貌新覺地叫著,一些多餘的人也都被清理了出去,這間死過人的房間裡,如今只有貌新覺的黑白照片,和一些白布窗簾,房間的門被關上了,窗戶卻留了一絲fèng隙,不時有風吹動白窗簾。
“貌新覺……”
“貌新覺……”
“你在哪裡……”
忽——
吞欽的聲音來來回回的晃蕩,好像帶著一絲風在屋裡來來回回晃悠一樣,圍著屋裡的所有人都繞了一圈。
屋裡的人越聽越覺詭異,除了那兩個大師或閉眼念經或觀察方善水,其他的丹拓祝奕等人,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幾個提著槍的緬甸人,也都握緊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