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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善水點點頭:“燒給陰間的東西,最重要的是一個附形的過程,錢的話,必須得是一經看到,就能讓人意識到是什麼的存在。紙錢拿流通過的舊鈔印一下,有人氣就行,元寶必須得疊出形來。”
大師都這麼說了,熊家的人互看了一眼,只好老實地一起蹲地上,開始疊起金元寶來。
方善水把手中的紅紙放在地上,為防意外,把手辦師父放上去,當鎮紙一樣壓著,然後也拿了金紙開始幫忙疊元寶。
方善水疊得還挺快的,比熊家幾個人都要熟練些。
熊建軍本想出口讓大師去家裡休息一下,等他們疊好了再來,見狀也不好意思吭聲了,大概大師是嫌他們疊得慢而且丑,所以來給他們做示範……
手辦師父坐在方善水讓它看守的紅紙上,看著方善水疊元寶,寄身又被它用黑色棉絮裹成了毛線球,看不見人了。
不過這一次,手辦師父吹的毛線球比較中空,浮力比較大,所以正繞著方善水在空中飄。
手辦師父留了根線頭,將寄身毛線球牽在自己手中的小白旗上,旗子一搖,就能看到毛線球在空中翻轉滾動,慢慢地從方善水面前晃過。
每當這時,方善水就會被毛線球吸引了注意,回頭看手辦師父一眼,撩下它的小手,再繼續回去疊元寶。
見狀,手辦師父樂此不疲地放著毛線球風箏,繞一兩圈,方善水回頭一次,繞三四圈,方善水又回頭一次,繞五六圈……
繞五六圈時,手辦師父發現,寄身已經將毛線球啃出了一個洞,於是,那個和它一模一樣地寄身的腦袋,就從毛線球里鑽出來了。
這麼一來,毛線球飄過方善水的時候,方善水就只看毛線球里的東西,不回頭了。
手辦師父:……
默默拽回了毛線球里靜靜啃著毛線看方善水的寄身,對著回頭看過來的方善水,手辦師父給他一個你去忙吧的淡然眼神,一副這裡用不著你了的樣子。
方善水失笑,將一個疊好的小元寶放在了師父身邊,省得它無聊。
疊了一會兒,被扶靠在一顆樹上的嚴鳴安醒了過來,一臉迷糊,掃了眼看到蹲在旁邊疊紙元寶的熊家人,才想起自己在哪,卻更加詫異了:“怎麼了?剛剛怎麼了?我怎麼坐在地上?”
熊愛國口沒遮攔地道:“嚴大師,剛剛你鬼附身了,可嚇人了。”
嚴鳴安嚇了一跳:“胡說!我……”
想要否認,但是嚴鳴安仔細想想剛剛昏迷前的情況,似乎又確實有點不對,“我剛剛好像看到樹林裡有個人影,像是個男的,又像是個女的,然後人影朝我看的時候,我和他對視一眼,突然就失去意識了。”
說完,嚴鳴安打了個寒顫,似乎被自己描述中的回憶嚇到了。
疊著元寶的熊新曼暗暗翻了個白眼:“就是鬼啦,不過已經被方大師抓住了,嚴大師你不用害怕。”
嚴鳴安聞言頓時尷尬起來,想說世界上哪有什麼鬼,都是一些陰陽磁場的影響,都是幻覺,但是張開嘴卻又說不出來了,看了眼在疊元寶的方善水,見幾人都在疊元寶,有些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道:“你們在幹什麼?要給誰燒紙嗎?”
熊新曼繼續搶答:“給地府工作鬼員燒。”
嚴鳴安又是一陣尷尬,覺得熊新曼根本是故意懟他,話里總是帶著刺的埋汰他。不過嚴鳴安這可想錯了,熊新曼一開始是懟他,第二次還真是在認真回答,只是嚴鳴安現在正尷尬著無地自容,自然聽什麼都覺得像挖苦。
嚴鳴安想要拂袖離去,但是看看周圍已經有些黑下來的天空,以及鄉下影影幢幢的樹林,有著剛剛鬼上身失去意識的經歷,嚴鳴安現在實在不敢一個人走,只好待在一邊看著幾人疊元寶,打算等他們忙完,再跟著一起走。
等方善水他們疊完了元寶,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方善水就將鐵盆拿了過來,放在了離他紅繩圈鬼之處,約有一丈遠的前方,並在鐵盆底下貼了張通陰符,才將鐵盆放落地面,將黃符壓在底下。
準備就緒,方善水在舊鈔印過的一沓紙錢上,用指甲劃了幾道,將其扔進火盆點燃。
熊新曼幾人看著方善水燒紙,但是也不知道方善水是怎麼燒的,燒著燒著,火越來越大,小小的火盆上,竟然像是架起了一個巨大的火圈一樣。
熊新曼幾人都經不住火勢退開,只有方善水還站在火盆前,旁邊的紙錢紛紛,幾乎不用方善水扔,就仿佛被風颳一樣燒了起來。
“你們這樣燒,不怕引起火災嗎?這附近樹很……”嚴鳴安出聲提醒,怕那些紛飛的之前落入周圍茂密的樹林中,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見那些紛飛的紙錢,燒著燒著,卻都詭異地自行投入了火盆中,頓時不再吭聲,甚至驚訝地忘記合上嘴。
方善水將手辦師父和它的毛線球撈回懷裡,拾起了那張紅紙。
面對著幾乎漲到一人高的火勢,方善水起身,雙手結印拜了一禮,隨即,就將那張疊好的紅紙,平直扔向了火中。
看到方善水這樣扔,熊家覺得那張紅紙會穿透火焰,掉在火盆後頭的地面上,以為方善水是不準備讓紅紙完全燒著,然而沒想到,那紅紙普一接觸到火焰,居然像是點了火藥一樣,一下子全著了。
“轟!”紅紙瞬間成灰。
這一幕,就像是一個特效鏡頭一樣,那摺疊的紅紙不像是被燒沒,倒仿佛是穿透了一道火門,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嚴鳴安在旁看得越發覺得荒謬起來,甚至懷疑方善水是不是在紅紙中加了料,特意來雜耍的。
見紅紙全都消失了,方善水又將剛剛疊好的元寶,都倒進了火盆中。
元寶和那張紅紙一樣,以極快的速度被燒乾淨。
熊家的人瞪大眼看著,好像再仔細點,就真能看到有什麼人來拿錢一樣。
火盆里的紙錢和元寶盡皆成灰,然而火盆上的火勢卻沒有減弱,黑暗中,橘黃色的火焰,正詭異地一點點變成藍綠色。
甚至那藍綠色的火焰後頭,隱隱的,似乎有鎖鏈聲傳來。
“哪裡來的聲音?”
“噓。”
熊家人和嚴鳴安本來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但是看向周圍的人,發現並不止自己一個人聽到,都不禁面面相覷起來,互相以眼神和手勢示意安靜。
站在火焰前的方善水,回頭提醒身後的人,道:“你們可以迴避一下,轉過身去,不要直視。對了,離我紅繩圈起來的地方遠一點。”
“哦哦。”正懸著心的熊新曼等人,忙聽話地遠離紅繩,背過身去,不再去看那藍瑩瑩讓人想要做噩夢的火焰。
嚴鳴安見幾人都轉身了,猶豫了下,也跟著轉了身,只是他總覺得方善水是不是在搞鬼,不時地,就有點忍不住,想要回頭看一眼。
那鎖鏈聲越拖越近,聽得人越來越毛骨悚然,以為背對著看不見就不會害怕的幾人,雞皮疙瘩一層層地起來,竟是比直接看著的時候更加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