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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韓聞言回首,一瞬間,他眼前的一切猛地發生了劇變。
四面逼仄的黑暗,好像突然被幕布揭開,一點點火焰燃起,在空曠的四周點上青綠色的幽光。
他們整個劇組,好像憑空出現在了一個祭壇頂端,褚韓四面望去,四面都是慘白得帶著股不祥味道的樓梯,每一面的樓梯都非常長,似乎延伸出去好幾百層,望不到底。
每一層的樓梯上,都點綴著幾朵磷火,而褚韓看到的照亮黑暗的光,就是這些磷火。
“導演……”
“……導演……”
一聲聲的叫喚,從四周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口中喚出。
磷火密集分布在慘白的祭壇台階上,將整個金字塔型的龐大祭壇,照得非常亮堂,襯著周圍劇組眾人仿佛活屍一般的臉色,顯得越發陰森荒誕起來。
褚韓簡直要瘋了。
第七十六章 人頭鼎
方善水和元沛到了地下宮, 找到入口的時候, 發現果然戒嚴了。
真槍實彈的武裝警察包圍在外頭,還拉著警戒線。
巧的是, 此時正好有一群人被軍用車送至,方善水和元沛躲在一邊看了看, 車上下來的,居然就是方善水在機場躲開的那一群人。
元沛下意識地看向方善水。
方善水則下意識地把探頭去看的手辦師父, 按進衣服里。
元沛也看得出那些人身上不一樣的氣, 不像方善水滿身陰煞纏身,被張奕正這樣的人士一見就喊打喊殺, 那些都是真正的名門正宗, 一看就有股不同尋常的感覺。
只是方善水不知為何避著這些人,不然他們就能搭上這些大師的車一起進入地下宮了。
元沛盯著那地下宮入口,掐指算了算, 皺眉道:“按照那司機大叔的說法,這大概是被請來的第三批法師?看起來這地方當真兇險,褚韓他們似乎……不太妙啊。方方我們得趕緊了,我覺得他們現在好像很危險。”
方善水點頭, 遠遠看了眼地宮那一片範圍, 瀰漫不去的陰煞,簡直像是海市蜃樓一樣,一層一層壓在這一片天空之上,土壤里似乎都被浸出了一股濃濃的死氣。
除了邪氣太重之外,這裡幾乎可以和他青越山上大陣形成的鬼域相提並論。
“現在怎麼辦?那邊搞得跟什麼軍事基地似的, 我們進不去吧……嗨,那不是上次那個被坑得很慘的張道長嗎?”元沛正頭疼著,突然看到了軍用車上下來了一個熟人,“方方,我們要不要單獨把張道長攔下?”
方善水讓元沛伸出手來,指尖沾了點背包小盒子裡的硃砂,在元沛掌心寫了個雲篆隱字。
方善水推推元沛這隻手,道:“握拳……”
元沛聽話照做,然後就看到方善水猛然朝他握拳的手吹了口氣,然後元沛就瞪大眼看著自己的手消失了,連帶著是身體,就好像在空氣中被橡皮擦一大片一大片擦去了。
元沛感覺得到自己,但看不見,這種感覺很神奇。
元沛:【方……”
元沛一開口,攸地發現,自己的身形竟仿佛正被從空氣中擠了出來一樣,不禁嚇了一跳。
方善水警告:“噓,別出聲,握著拳不要松。”
元沛趕忙閉嘴,然後看著自己的身體再次消失。
隨即,方善水如法炮製,將自己也隱了身。
肩膀上的手辦師父,陡然感到自己懸空,身旁不見了方善水,緋紅的眼睛瞬間眯起。
然而下一刻,它就感覺方善水的手將它揣進了衣服里,聞著周圍瀰漫的熟悉味道,它疑惑了下,又安靜了下來。
元沛正想著他也看不見方善水了,也不能和方善水說話了,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的時候,耳邊好像傳音一樣聽到了方善水的聲音:【走。】
元沛做賊似地點點頭,隨著方善水上前。
……
剛剛在門口下車的一群名門正派的大師,全真派和天師道,以及其他門派的大師,基本都已進入了地下宮,只是在外頭留了一個年級不算大的道士,陪軍警看門。
道士耳朵突然一動,看向了前方一個空白之處,喝道:“什麼人?”
道士身旁的軍警一聽,二話不說朝著道士看去的方向開了一槍,“砰”地一聲,正好在元沛腳前半米之處打出了一個坑,嚇得元沛腳一掂,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再不敢往前走了。
道士也被開槍的軍警嚇了一跳:“你怎麼突然開槍?萬一傷到無辜怎麼辦?”
被問的軍警立刻立正回道:“報告!最近有盜墓賊在附近游躥,勘探人員已經發現了好幾個盜洞,但是一直沒有抓到人,所以讓我們警惕一些。”
道士聞言也只能點點頭。
注意力一轉移,道士再回頭看向剛剛的地方,已經沒有了那股似有若無的銅片聲了,皺了皺眉。
·
地下宮內,直到被方善水拉到黑暗中,元沛才終於敢大喘氣:“真是夠刺激的,方方,那個道士是不是也很厲害,能夠看破你的隱身術?”
方善水打擊他:“那倒不是,他是修煉得比較耳聰目明,聽到了你口袋裡的銅錢交錯聲。”
“我去,這都能聽見,我剛剛光注意把腳步放輕了。”元沛抱怨了句,隨即將口袋裡專門用來卜方向的三枚銅錢拿了出來,攥在手中感應了一會兒,然後扔了出去。
方善水捧著跳出衣服的手辦師父,看元沛算卦,見他扔完,才奇怪道:“我以為都是用六枚銅錢算卦。”
“我們只是求個方向。這地方大凶,用六枚銅錢,我反而容易受干擾。”看了眼卦象兌,元沛撿好銅錢站了起來,又閉著眼感應了一下,才指向左前黑暗處,“走,往這個方向。”
……
褚韓拿著的劇本,上頭的字似乎變成了點點血漬。
眼見著那些仿佛活死人的劇組之人,一個個木著臉地靠近。
李容浩抓住褚韓的手,嚇得快脫氣了,“導演,我們該怎麼辦?”
褚韓很像拒絕導演這個稱呼,但是他也沒有絲毫辦法,治好硬著頭皮往下看,
【祭壇中央,是一個將近有三人多高的青銅鼎,這鼎也不知道是怎麼燒制出來的,很重,放在這祭壇頂端數千年,將祭壇頂端壓得凹陷下去了快有五尺之深,竟然沒有把這個詭異的祭壇壓垮。
導演從鼎耳爬上去,看到了……】
褚韓一看,立刻抓著李容浩躲過眾人,繞到中心那大鼎附近,借著鼎耳往上爬去,直到爬到那鼎口,他攀在鼎沿,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咳了起來,好像吸進去了屍氣一樣。
李容浩在下頭喊:“導演你看到了什麼?”
褚韓回頭看向李容浩身後,下面那些剛剛不停朝他們靠攏地活死人,已經站住不動了,只是齊齊地仰頭看著鼎上的他,全部反白的眼珠子,面上露出詭異的笑。
褚韓顫巍巍地把頭轉回來,再看看鼎內——無數的死人顱骨,一個磊一個的骷髏頭,用和下面那些人幾乎差不多地角度望著他,一雙一雙空洞的眼窟窿,似乎也在對他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