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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善水左手握著陳新歡的手腕,而他右手中剪好的人形黃紙,則是往沙發旁的發財樹上一貼,方善水沒注意到,就在這時,他脖子上掛著的那個雞蛋大小的黑石頭,突然發出了微弱的光芒。
已經由外兜轉到內兜的手辦師父,正好看到那個黑石頭髮著光,在它眼前晃。
仿佛懷了雙胎的陳新歡,眼看著自己脹大到快要破開的肚子,在方善水一貼黃紙後,竟然慢慢扁了下去。
陳新歡明顯看到,被貼了黃紙的發財樹上,多出了一個樹瘤,樹瘤漸漸越長越大,陳新歡的肚子就越來越小,陳新歡忘了尖叫,只是還驚恐地瞪著眼看著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切。
方善水用指尖在樹瘤上一划,樹瘤立刻爛開,“咔擦”一聲,從中間湧出一大塊帶著黑血污臭的牛皮出來。
牛皮太大了,脂肪也多,雖然方善水將樹瘤劃開讓牛皮出來,但是牛皮漲得太快,一眨眼就把那顆碗口粗的發財樹給撐斷了,劈啦,樹幹碎裂成幾叉,歪倒下來,砸在沉甸甸的牛皮上。
“嘔——”陳新歡捂著已經扁平的肚子,這次他不再乾嘔,反而是嘔吐出柏油一樣的烏漆墨黑的東西,吐了一地。
“老公!”丁雁薇大叫一聲,撲了上去。
元沛和潘若看得驚呆了。
元沛感嘆道:“方方,這是怎麼回事?你這用的是什麼法術,太神奇了。那東西就是他肚子裡的降頭?怎麼從樹里冒出來了?”
方善水鬆了口氣:“這是祝由術,我也不太熟。我師父學過,他說趕屍一道,多半是從祝由一脈發展而來,只是一個醫死人,一個醫活人,我是跟著師父的興趣學了個一知半解,剛才也是情急之下使用,幸好沒出差錯。”
潘若:“酷!”
吐完了的陳新歡,渾身好像被抽了骨頭一樣,肉軟骨松,無力起身,被丁雁薇扶著才勉強坐直。
陳新歡這下是真的怕了,他本以為自己死定了,還會死得很慘,沒想到會被他以為是騙子的年輕法師救回一條命。
陳新歡看著方善水的眼神,從一開始的不相信,變成了如今仿佛看神仙的敬畏,他心驚膽顫地指著那髒臭的牛皮問:“大師,我這是好了嗎?那玩意,就是我肚子裡的東西吧?”
方善水一開始也沒決定是不是要給陳新歡解降,但是人在他手中被他害得出事,自然不能不問了,只能說恰逢其會。
方善水:“是的,你中了混合著靈降的牛皮降,現在降頭已經解了。”
“大師,你是神人啊!我一開始居然不相信你,我真是有眼無珠不識泰山,你千萬別見怪。多謝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定給您多加一百萬做賠禮!”陳新歡這下是對方善水上了心,也不讓他老婆掏私房錢了,不但把他老婆承諾的兩百萬準備好,還多加了一百萬給方善水。
方善水:“對你下降的降頭師估計也有所感覺了,他會不會再對你下降,我就不知道了。”
陳新歡一聽,又哆嗦了起來,連忙問了方善水一些關於降頭師的注意事項,決定回去查查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方善水見他有了取意,看了眼那壞死的發財樹,對陳新歡道:“對了,這顆樹你帶走吧,它算是代你受過,你供奉一二,將它埋了。”
陳新歡心中一凜,忙不迭應了下來,又對方善水再三道謝,才帶著丁雁薇離開。
從陳新歡的降頭解了之後,丁雁薇就沒怎麼看過方善水,如今要走,也是一直低著頭,扶著陳新歡出了門。
元沛看看她的背影,突然道:“一輪明月照水中,只見影兒不見蹤,愚夫當財下去取,摸來摸去一場空。”
潘若見元沛神神叨叨的,扯了扯他:“你在嘟囔什麼呢?”
方善水也將放在女人身上的視線收回,看向了元沛。
元沛高人般淡淡道:“我在看那兩人,那女人應是又後悔解降了,過段時間她老公不聽話,她多半又得想歪門邪道。他們夫妻刑克,都是狗改不了吃屎,最後不是翻臉分手,就是血濺三尺。”
潘若:“那方哥給他們解降不就沒有意義了嗎?還平白得罪了降頭師。”
元沛不以為然:“意義?三百萬就是意義。方方管得是錢事,人家夫妻要鬧彆扭,屬於家暴,警察都管不著,咱們有什麼好管的。”
方善水沒有表達意見,只是對潘若的擔心,補充解釋道:“也不算得罪,這次解降我用的是祝由術轉移了載體,嚴格來說,他的降頭並沒有被破,只是被那顆樹承受了。”
想了想,方善水又補充了一句,“除非他比較睚眥必報。”
正說著,方善水突然發現,內兜里的手辦師父,伸出小手正在夠他胸前繫著的圓石頭。
石頭在繩子下一晃一晃,每次都剛好晃過手辦師父的抓拿,就像逗貓糙和貓一樣。
元沛和潘若一見手辦師父露頭,立刻恭敬起來,還有禮貌地打招呼道:“師叔好!”
正在夠石頭的手辦師父似乎意識到這是在叫自己,回頭,面無表情地對兩人點了下小腦袋,架勢還挺足。
方善水將石頭抓住遞給它:“師父,你要這個石頭做什麼?”
這時,方善水突然聽到識海中,又莫名傳來一聲鳥叫,這次的鳥叫聲尤其的悽厲,還沒等方善水反應過來,就見手辦師父已經從他手中接過了石頭,一口咬了上去。
“……呸。”
手辦師父吐掉了嘴裡的石頭。
方善水:……
似乎不太合胃口,方善水心想。
從手辦師父嘴下救回石頭,方善水提起仔細看了看,石頭又沒有反應了。
方善水和元沛幾人也離開了,豪華的總統套房如今被糟蹋的一片狼藉,陳新歡走前已經付了清理費,也帶走了那顆代他受過的樹。
現在屋裡,只剩下那塊腥臭的牛皮,和陳新歡吐出的一地柏油似的污物。
【咯咯咯咯。】散發著污穢與惡氣的房間裡,不知哪裡又傳來小孩的笑聲。
那聲音,似乎是藏在那牛皮中,又似乎是在陳新歡剛剛坐過的沙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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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房,是這家旅館的頂層,再上去就是天台,只是沒人想到,這會天台竟然有人。
那人像壁虎一樣趴在地上,耳朵貼在地面,貼得正好是606的房頂,似乎在偷聽,再一看,這人竟是那丹陽派的束經義,剛從學校摸到了方善水租房小區,現在又不知怎麼摸到了這家旅館來。
束經義趴在地上奇怪道:“祝由術?莫非這位師弟師承的是茅山派分支?”
撥打了師傅的號碼,還是沒有打通,束經義現在也不禁擔心起來:“師傅到底去哪了?不會是真出了什麼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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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贊帝因收回瞭望著某個方向的視線,拿出手機點了點,他身邊的手下恭敬地低著頭不敢偷看,不知道他其實是在用GPS查地圖。
半響,阿贊帝因對屬下道,“訂張去徽城的飛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