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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被濺了不少紅白血跡的李雲言,從車中出來的時候,臉色慘白地沖李書岳安撫笑笑。李雲言的視線落在被李容浩擠到身後的方善水,精神忽而一振,剛想對方善水說些什麼,卻聽身邊傳來一聲聲驚恐嚷叫。
翻到的貨車上一個被固定著的大貨箱,突然壓垮了支撐,衝著李雲言滾砸下來。
“小心!”
“快躲開!”
那個幾乎有一人高的方形大貨箱,少說得有幾百公斤重的大鐵塊子,反應快跑得快的,已經第一時間連滾帶爬地躲開,但李雲言和李書岳這種反應慢且走不動的,周圍人連救都沒法救。
周圍的醫護人員警務人員和路邊圍觀眾,眼看著這驚悚的一幕在自己近前發生,紛紛嚇得驚聲四起,慘不忍睹。
李雲言眼前一黑,正腦子發懵,以為自己這次肯定躲不過去了,卻忽然看到方善水縱身一躍跨過他跳上車頂,一掌拍向那砸落下來的大貨箱。
方善水身下踩著的車頂吱呀一聲慘叫,本就被壓扁的車身,頓時又下沉了幾分,帶著方善水的身體也沉了下,看得人心裡咯噔了幾下。但是方善水那一掌似乎拍掉了大貨箱滾落下來時帶著的重力,然後方善水一手抵住大貨箱,那歪斜翻滾的大貨箱仿佛被什麼龐然大物擋住一般,還真的穩穩地停在那不動了。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圍觀的路人趕忙舉起了手機亂拍。
一直對方善水不假辭色的李容浩,更是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在方善水身後被救下的一眾人等,儘是渾身發虛,又驚又後怕。
“快快!把傷員抬走!叫幾個人過來幫手!”反應過來的警官,叫上幾個同僚,趕忙爬上車幫方善水分擔重量。
誰都沒想到方善水這小身板,竟然能一手撐住那看起來就得有幾百公斤的大貨箱,太不可思議了,反而覺得那箱子可能裡頭是空的並不太沉,但是真到去推那大貨箱的時候,幾名警員才駭然失色,這哪是幾百公斤,怕是幾噸也有了吧。
剛剛才鬆了口氣的警官,這會憋紅了臉又叫了起來:“太沉了推不動,趕緊再叫幾個人!把那邊的起重機先調過來!”
折騰了好一會,眾人終於解脫出來。
李容浩和李書岳第一時間圍了上去,李雲言也在擔架上伸頭觀察,看到方善水沒什麼異樣,才放下心來。
被方善水救下來的幾人,紛紛對方善水道謝,嘖嘖稱嘆中滿眼的不可思議,反覆在打量方善水哪來的這麼大力氣一樣,甚至還有剛剛用手機拍方善水的人湊上來想要合影,被無語的警察以礙事為由趕了出去。
一起推大貨箱的警官拍了拍方善水,手下還特別注意了下力道,贊道:“兄弟你是練過嗎?你的手沒事吧?身體其他地方也沒什麼問題嗎?還是去讓人給你檢查一下吧。”
方善水甩了甩手說:“稍微有點酸,沒什麼事,不用檢查。”
李容浩張了張嘴,想說句非人類什麼的發泄一下自己受到衝擊的世界觀,但到底沒敢開口。畢竟周圍一堆人看英雄似的眼神實在太刺目了,這時候口沒遮攔,肯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那位黃警官很是感謝方善水,特地給方善水留了張名片,說是有空請方善水吃飯,然後就帶著隊員去忙車禍的事了。
李雲言身體沒什麼傷,但似乎有些輕微的腦震盪,暈暈的站不起來,被救護人員抬上車,準備去醫院檢查一番。
臨上救護車時,李雲言突然想起了自己古董,趕忙對著身後的兒子大叫:“容浩,我的青花大罐還在車上!快幫我找找看,看看碎了沒!”
“都什麼時候還想著你的古董!快給我滾上車去!”李書岳差點沒一拐杖打上去,李雲言趕忙一縮腦袋,李書岳也回頭吩咐孫子,“容浩,我先陪你爸上救護車,你開車帶著善水。”
“知道了,爺爺。”
李容浩回了一聲,很快從廢車裡找到了那個裝古董的箱子,輕搖了搖沒聽到裡頭有碎片,也就懶得打開了,抱著箱子就要去開車。
“叮——鈴……”
李容浩一回頭,突然看到方善水不知何時拿出了個奇怪的鈴,站在一片狼藉的車禍現場,仿佛祭奠亡靈般搖動鈴芯。
“你……”搖鈴做什麼?李容浩想問,卻被方善水有些肅穆的神情鎮住,忘了開口。
隱隱的,李容浩似乎看到灰暗的暮色中,有一縷縷黑色的灰塵,正在飄向方善水手中的輕搖的鈴下。
是看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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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浩跟方善水到醫院的時候,李雲言已經檢查好被移去了病房,這次車禍死了三個人,算是一起重大事故,由於監控顯示事故責任基本在那輛大貨車,警察只是來錄了下筆錄就去忙其他事了。
方善水一進門,李雲言立刻翹首以盼,揮揮湊上來的兒子,握著方善水的手感激道:“方小弟,這次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這條命就懸了。”
李雲言從口袋裡掏出方善水給他的平安符,原本乾淨的黃符,此時仿佛被焦煙燻黑了一樣,甚至都有點碳化了。
李書岳見到李雲言手中仿佛快要風化的符紙,頓時鄭重起來,仔細看了看後,不禁慚愧地對方善水說:“賢侄,這次真是多虧了你,之前你說起的時候,我還懷疑你的實力,真是慚愧。名師出高徒啊,是老頭子我眼拙了。”
“李叔這沒什麼,李哥沒事就好。”
“爸,爺爺,你們秀逗啦?一張紙符能幹啥?”雖然李容浩也挺感謝方善水的救命之恩,但是聽父親爺爺的口吻,顯然把方善水的救命之恩,歸在一張紙符上,頓時覺得兩人腦子瓦特了。
爺爺也就罷了,一貫神神叨叨的,李容浩沒想到他一向明事理的爸爸也迷信起來。
李容浩好笑:“你不是以為,這紙符是幫你擋了災才變成這樣吧?肯定是在車禍現場被煙火熏到的,別一點自然現象就大驚小怪。”
“你懂個屁!”老爺子揮手一巴掌打在李容浩額頭上。
李容浩“哎呦”了一聲,見老爺子對自己吹鬍子瞪眼的,撇撇嘴看了方善水一眼,結果方善水完全沒注意他,這讓李容浩有點失落,說一拳打在棉花上吧,不太能形容他的心情,更像是費了大力氣卻表演給了瞎子看一樣,沒勁。
李雲言對兒子搖了搖頭,唏噓不已:“容浩,我以前也不太相信這個,但是你這方叔是真有能力的人。你不知道,今天我在店裡的時候,就莫名其妙地渾身不對勁,那時候紙符在微微發熱,但當時我只以為是錯覺,就沒有理會。後來,店裡的博古架突然倒了下來,那架子本是朝著我的頭砸過來的,那時這紙符猛地變燙,架子不知怎麼歪了歪,就砸到一邊去了。”
“剛剛在車上的時候也是,和那貨車撞上的時候,紙符燙得好像要燒起來一樣,我脫險後一看,它已經變成這樣了。今天真是驚險,幾次險死還生,由不得我不信啊。要不是方小弟,我恐怕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說完,李雲言又一臉感激地看向方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