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頁
時東錦看了眼已經在方善水肩上現形的手辦師父:“我倒是想,但我估計搶不走。你呢,準備讓你身邊的那東西,吃了我嗎?”
“我們並無仇怨,嚴格說來你還幫過我。不過現在不是我打算怎麼樣。”方善水說著,看向了手中的黑色小鳥一眼。
時東錦不解,隨著方善水的視線望去,就見那黑色小鳥用細細的喙子,從自己的身上啄下了一根羽毛,啄下來後,它猛一抖,似乎疼地打了個激靈,隨即將喙中的羽毛拋給了時東錦。
【唳——】
羽毛在時東錦的手中化成了一根長長的翎羽,仿佛一團燃燒著的黑色火焰,落在了時東錦的手中。
方善水解釋道:“你助它出竅,它知道你想要復活你的親人,拿一根凝聚了精血的羽毛,算是還了你這次的因果。”
時東錦看著手中的黑色羽毛,似乎有些緬懷和感慨,然後笑了笑,搖頭道:“謝謝,不過大概讓你浪費了。”
方善水不解,這時,時東錦忽然拉下了斗篷,他的胸口處,不知何時竟破開了一個血洞,一個娃娃的腦袋,滿臉是血地轉過頭來,口中似乎還啃著時東錦的心臟。
方善水有些吃驚,手辦師父正用小手裝著的黑紅果凍,也搖晃著掉下了一塊。
時東錦微笑道:“不用那麼驚訝,降頭師嘛,養鬼無數,最終也終將會被鬼反噬。我養得小鬼越多越凶,就越得日夜提防,不但全身刻著經文,修為也不能有絲毫落後。剛剛我用自己的生命力獻祭,最終卻失敗告終,沒能成功讓玄鳥認主,已經就成了軟柿子,所以他們開始反噬了。”
時東錦說著,忽然痛哼了聲,噗噗幾聲,他的五臟位置,也分別出現了厲鬼猙獰的腦袋,那些厲鬼瘋狂啃噬著他的血肉內臟,咬破他皮膚,從他的身體裡鑽出來,然後是手,然後是腳,不知道時東錦養了多少鬼,簡直層出不窮,看得方善水都有些頭皮發麻。
時東錦一會就被啃成了個空殼的骨架子,卻還能說話,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看了看自己的慘狀,仿佛還覺得有趣,對方善水道:“我媽媽當初就是這麼死的,如今我也一樣的死法,呵呵,也挺好。大概都是報應吧。”
時東錦說完,笑著跟方善水和他手中正看著自己的小玄鳥揮了揮手,然後那手就被惡鬼咬斷,落在了地上不斷漫上來的岩漿中,時東錦倒了下去。
這就是惡鬼反噬,因為時東錦已經壓制不住自己養的惡鬼,所以轉眼間就落到了這個下場……
時東錦被一點點吃掉,方善水插不上手,也不知該不該插手,眼看著惡鬼將他啃得零碎之後,只剩下了一個笑著的頭顱。
周圍的火海蔓延上來,將時東錦的頭顱也淹沒了去。
第一四六章 回國去
寄身剛剛去堵駝背老道, 現在老道已經不見了影子, 寄身則捏著一條魷魚條回來了,殷紅的小嘴油光水滑, 似乎去打野食吃的還算滿意。
寄身跳回了方善水的肩膀上,掃了眼另一邊手辦師父手中的果凍, 似乎想要拿魷魚條和手辦師父交換。
方善水手心的那隻黑色小玄鳥,在兩個吃貨時不時的掃視下, 嚦嚦地叫了兩聲, 就消失回到了方善水的眼睛之中。
方善水見周圍濃煙越來越猛烈,就算他並不覺得陰神有灼傷之感, 也不敢再繼續待下去, 臨走前,他又回頭看了眼時東錦的屍體殘骸。
時東錦死前手還握著一個墜子,眼看那纏在白骨上沾了血的墜子, 就快要被岩漿燒化,方善水將它拿了起來。
打開,那裡頭是一張苗族女人的畫像,穿著傳統的民族服飾, 看起來像是個大山裡的姑娘。
方善水也不知想到什麼, 將墜子收了起來,隨即,他不再停留,帶著手辦師父和寄身玄鳥,離開了這座正待噴發的火山。
方善水快速地飄出山口, 陰神從高空俯瞰,火山已經開始開始往外噴吐濃煙和灰塵,濃煙燻黑了方圓數十里的大片天空,周圍的糙木都仿佛洗了個煙塵澡,變得灰不溜秋,有些還被煙塵中的火星燒著起來。
火山噴口處,岩漿也開始如金色絲絛,一條條四面垂下,看起來壯觀而驚心動魄。
山下不遠處的時東錦莊園,現已受到了菸灰波及,眼看著天災降下,再過不久,說不定整個莊園都要被火海淹沒,莊園裡頭頓時亂了套,到處都是匆匆離開的身影。
方善水看了一眼,赫然在其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
寶里翁。
正是當初剛到緬甸的第一天晚上,在吞欽的營地里莫名消失了的苗族法師。
方善水想了想,轉眼飄落下去,出現在寶里翁面前。
剛剛跑出莊園沒多遠的寶里翁,被突然出現的方善水驚了一下,他此時還沒有發現方善水陰神出竅的異常狀態,只以為方善水是跟著吞欽打了過來,恢復平靜道:“你終於找來了啊。”
方善水打量了寶里翁一下,他的狀態似乎不錯,失蹤了幾天,既沒有受傷也沒有受虐待的樣子,方善水不由問道:“你和時東錦認識?”
寶里翁點點頭:“你也知道他。沒錯,嚴格說來,他其實是我夸依部的後代。我那天追著離魂蠱外出,就被他抓了個正著,卻沒想到他認出了我,放過我一馬。你遇到他了?”
方善水:“他死了。”
寶里翁聞言很是吃驚,半響才道:“怎麼死的?”
“被他養的惡鬼反噬。”
寶里翁一愣,隨即嘆了口氣,感嘆道:“這孩子,沒想到他也走到了這一步。他有出眾的天賦,若不是幼年時親眼目睹他母親被詛咒反噬,留了太重的陰影,他本不該走到如此境地。”
方善水想了想,拿出剛剛見到的墜子:“這個就是他媽媽?”
寶里翁看了眼墜子中的女性,點頭道:“是的。我們夸依部在深山之中,和外界交通困難,自給自足。他媽媽阿彩一輩子沒出過山,也不知道外頭的世界,卻不幸地遇到了一個山外來的一個騙子。”
寶里翁嘆了口氣,回頭看看遠處的火山,示意方善水邊走編說。
寶里翁:“那騙子就是時東錦的父親,一個花花公子。明明在外頭已經成了親有了孩子,卻喜歡到處沾花惹糙,我後來打探過,他在外頭已經犯了幾次重婚罪,私生子婚生子一堆,然而曝光後都仗著家大勢壓了下來。大概也是受到了家裡管束吧,他居然會想到跑來大山里,騙山里這些身份證和結婚證都沒怎麼見過的無知女孩。我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方善水也有些意外,時東錦居然有個這樣的父親。
寶里翁也不知是上了年紀,還是確實惋惜時東錦和他媽媽,抓著方善水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陳年舊事:“寨子裡沒人知道時雲的情況,只見他長相精緻討喜,很會花言巧語,所以就都很喜歡他,尤其是寨子裡的女孩子們。那時候我不在寨子裡,等我回去的時候,他和阿彩已經按照婚俗拜堂成親。阿彩還滿心歡喜地以為拜了堂就是夫妻,根本想不到山外還有結婚證和騙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