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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倒杯水來。」
看來是真的累了。他也沒有再說什麼,走到一旁拿玻璃杯倒滿水,「給。」
隔著一段距離遞過去,陳覺的胳膊也抬起來,像是要接,下一秒卻忽地用力,徑直扯過他手腕。
一聲驚呼過後,那杯溫水全潑在陳覺身上,玻璃杯也滾落到茶台下面。宋珂整個人失去平衡,還沒反應過來已經砰地砸到堅實的胸膛上。
然後陳覺睜開眼定定地看了兩秒,一仰臉吻上他的唇。
這個吻來得太突然,宋珂迷惘又驚詫地瞪大眼,感覺陳覺雙手緊攥著自己,力氣大得像要把他的胳膊折斷,可是接吻動作卻前所未有的溫柔。那兩片嘴唇還帶著酒氣,脖頸上濕漉漉的全是水珠,濕透的襯衫勾勒出堅實有力的胸肌輪廓,呼吸時一起一伏,整個上身那樣緊緊貼著他的身段,肌膚是很涼的,炙熱的氣息卻在齒間流動。
陳覺在想什麼,喝醉了嗎?
他腦中一片昏昏沉沉,咬緊牙關才勉強撐起來:「陳覺你看清楚,我是——」
「宋珂。」
陳覺目光清明,哪裡看得出一點醉意。
「我求過婚,忘不了的那個宋珂。」
說完不等他同意,抬起下頦就重新吻過。
兩人面對面側臥在一起,身體貼在一起,感覺到密不可分卻又曖昧不清的炙熱。宋珂腦海中走馬燈似的恍惚著,心臟只顧發麻。
有多久沒有這樣過了?醫院那次不算,那次只是乍然驚醒後的確認。像現在這樣只為表達喜歡、需要的吻,整整一年,陳覺沒有再給過他。
宋珂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虛弱,不是因為生病,僅僅是因為在愛的人面前不由自主地卸下防備。
漸漸的就不再逃避,因為心裡明白這輩子也避不開。吻得忘情,嘴唇微微地麻痛,很長時間連呼吸都忘記了。直到實在需要喘一口氣他才仰起臉,背著光凝視陳覺的面容,鼻間聞到淡而清冽的酒氣,口中也嘗到紅酒的回甘。
陳覺鬆開他,一雙眼灼然又直接:「你敢說自己不是愛我?」
他快要像鴕鳥一樣把頭埋下去,停了好久才溫聲道:「愛是愛過,就是忘得差不多了。」
陳覺發了狠吻上來,像要將他生吞活剝,用力撬開這張口是心非的嘴。他被禁錮在陳覺懷裡,眼前一點光也沒有,耳邊充斥著低喘跟唾液的交纏,心臟怦通怦通的只是亂跳。
上衣被扯開的瞬間他神志抽離,匆忙用雙手攥住領口。
「你還要躲我?」
陳覺沉著臉盯著他,他避開目光,沒來得及解釋一句就只感覺左肩一涼,那道紋身清晰地暴露在燈光下。
一瞬間客廳靜得連呼吸都完全停滯。
這時宋珂才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就做了這麼件蠢事?竟然將愛著陳覺的鐵證留在身上,而且將來還要帶到墳墓里去,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陳覺看著那個部位,很快就認出是自己的名字,兩道劍眉緊緊地蹙到一起:「你——」
宋珂故作鎮定地把衣服扯回來:「之前頭腦一熱就紋了,過段時間會去洗。」
結果扯到一半手就被人拽住。
「留著它。」
溫厚的嘴唇帶著濕潤的觸感,陳覺俯身吻在那上面,一寸一寸從紋理上吻過,弄得人又癢又麻。一邊吻他還一邊拷問疤痕的來歷:「我乾的?」
宋珂腰肢塌下去,整個人陷在鬆軟的沙發里,連搖頭否認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只能用左手去擋,試圖將這種熱情攻勢擋在外面,可是陳覺捉過那隻手就吻,從手心吻到手腕,咬住細細的脈管磨牙齒。
從前陳覺都沒有這麼過,再怎麼放縱也會留有分寸,急起來頂多就是用手掐幾把。但是今晚完全不同,因為像第一次一樣很有新鮮感,他的攻勢格外猛,誘導性格外強,把人咬疼了也不鬆口。
宋珂手腕上一排深深的牙印,鎖骨下更加不堪入目,尤其是紋身,都被咬得模糊不清了。他瘦得凸骨的腳踝不住顫抖,恍惚中還在想,真是陳覺嗎?
這一回應該不是假的,因為觸感如此熟悉。
「把燈關上吧。」
他用手腕擋著眼睛,陳覺卻不聲不響地拿開,「讓我看看你,好不容易找到你了。」
找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才找到,每一次都要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天花燈沒有動過,可是宋珂頭暈目炫。他感覺頂燈一直在來回晃,晃得厲害,只好緊緊地抱著陳覺,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仍然不敢鬆手……
結束後陳覺去洗澡,他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夢裡頭還在晃,像是某種餘震,也許因為安全感三個字已經離開太久。直到陳覺洗完出來他仍然睡得很沉,低微的咳嗽也沒能將他吵醒。
不過很快他就迷迷糊糊地睜了眼,因為身體搖搖晃晃的有些失重。起初還以為自己在坐車,後來在黑暗裡摸到勁瘦的胳膊,才明白自己在陳覺臂彎里,被抱著往臥室走。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挺沉的吧。」
陳覺卻說:「你一定瘦了很多。」
他身體微僵,差點又一次當著陳覺的面落淚,幸好周圍沒有什麼光。
屋裡的燈已經關得差不多,只剩臥室一盞檯燈恬靜地亮著。陳覺把他放在床上,柔軟的鵝絨被瞬間將他淹沒,連帶著獨屬於臥室主人的那種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