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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乾脆堵在她們的礁石面前坐下,又老神在在地整理了下自己思路,回憶了一下之前那個問題的晉衡先是衝著那個目瞪口呆的胖螺嫂沉默了幾秒,又聲音乾巴巴地開口道,
“您剛剛問我什麼?”
“……我……我……我問你……”
“你問在這世上最想和誰雲雨,他又叫什麼名字,恩,在這世上我最想和一個叫秦艽的人纏綿雲雨,他現在就在河面上的小船上等著我,如果你們想知道他長什麼樣也可以上去看看他,但是他很討厭髒兮兮,不講衛生的河螺,所以你們最好要記得躲遠一點,否則他會發火。”
“……你……你……這是耍詐……你……不講信用……我們根本沒有說過……”
氣的話都有點說不溜了,面色發青,眼睛發綠的螺嫂們咬著牙哆嗦著手指就要張開一嘴獠牙出來生吃了晉衡,卻還沒開口就被白髮青年手中的那張栩栩如生的紙青魚給嚇了一跳。
而經過長時間學習,已經向自家家屬請教並充分掌握了該如何恐嚇人的他大舅見狀也慢吞吞地收回手,隨後才如一開始出現時那般‘禮貌溫雅’地淡淡開口,
“恩,我已經如實地回答了,這就是你們想知道關於我的秘密,那現在換我來提問了,第一個問題馬上就要開始了,都準備好了嗎?”
螺嫂:“……”
……
河底的螺嫂們儼然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熱之中,上方西北城老鼠洞內的談話卻依舊在繼續。
只是自從這某遠道而來的秦小祟君開始主動和他們說話後,他和廖飛雲他們發生的對話便一直有種說不出的沉悶和古怪。
這一點除開他剛剛傻乎乎地自己罵自己是個腦子有問題的變態之外,廖飛雲和石小光也在之後和他發生的一系列談話中隱約感覺到了。
因為雖然從表面上看起來他已經足夠獨立成熟甚至是獨當一面了,但這個樣子稚嫩了不少的秦艽身上明顯還是有著很多毛孩子的通病。
就比方說,他十分愛板著臉和陌生人裝酷,和不自由自主地流露出有點脆弱和落寞的情緒這兩點上,而一旦確定石小光他們沒有太大的惡意,也不可能有本事對自己怎麼樣,一直顯得精神很緊繃的他也露出了稍許放鬆的表情,靠著牆發了會兒呆才一臉陰沉地在地上慢慢寫道,
【如果這次我真的死在這兒,有些人一定晚上做夢都會笑醒。】
【啊?誰會笑醒?】
【不知道,反正有個姓張的白痴肯定會笑話我,還有一些和我以前結過仇的,這世上討厭我,希望我趕緊消失的人實在太多了,我活到這麼大從來說過沒有人喜歡我,沒有一個例外。】
自暴自棄地眯著眼睛回答著,少年秦艽一個人靠在牆邊又出了會兒神,還十分幼稚地故意用歪歪扭扭的字體寫了個張叉叉是頭智商五十的豬在地上。
而作為一頭貨真價實智商不足五十的豬,趴在地上的西北城主見狀也有些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搞得一臉尷尬的石小光和廖飛雲在旁邊好心地安慰了一下這位可憐的城主的同時,忽然想到些什麼的石小光又有些難掩好奇地在地上寫了一行字問起少年秦艽道。
【其實這個……張……張叉叉……應該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吧?】
【不是,誰會和這種沒腦子的豬做朋友。】
【……恩……你們之前吵架了?】
【……】
【天天在一起的朋友之間總會吵架的吧?具體是因為是什麼呢?】
石小光的問題讓少年秦艽略微沉默了一下,他其實不太想和根本不熟的人說起這種事,但也許是因為除了某個傢伙之外,一直以來他也沒什麼玩的比較要好的朋友和同齡人,所以不耐煩地抱著手挪開灰色的眼睛之後,他思索了一下還是乾脆歪著頭又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他身邊總是帶著一支很寶貝的笛子,叫一把青,這是他母親去世前留給他的,據說是要留給他將來的妻子。】
【恩……然後呢?】
【我因為之前那件事和他大吵了架,他不但不幫我還和那群老不死的一樣教訓我,所以我就乾脆偷了一把青,又告訴他我把那支破笛子扔在河裡了,讓他下河去撈了一晚上。】
【……】
【可他撈了一晚上之後卻什麼也沒找到,其實我根本沒把笛子扔到河裡,我只是想故意耍他,一把青一直都在我這兒,然後等他再拿回笛子的時候,就說要和我絕交了。】
【……】
【你們也覺得我做錯了?可明明是他先背叛我的!】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讓面前廖飛雲,石小光甚至是西北城主和母狨都集體沉默了,少年秦艽看上去依舊是那副咬著牙冷笑的樣子,但只要是個人都看出來他心裡已經在氣急敗壞地怒罵那個敢和他主動提絕交的可憐受害者了。
而結合他之前的某些遭遇問題,某位祟君殿下後來會變成那種糟糕的脾氣也變得容易理解多了,所以眼看著坐著火堆邊的少年秦艽從一開始的孤僻冷淡不愛吭聲,到此刻表情稍許放鬆地和他們說話,平時怎麼也不可能和這個傢伙好心說這麼多的廖飛雲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沖這明明摔得鼻青臉腫,還在這兒和他們艱難硬撐的死孩子一言難盡地來了這麼一句。
【我說……你是不是長到這麼大都從來沒人和你說過一句實話啊?】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純粹這麼一說,你朋友這人脾氣可真是太好了,估計再生氣也沒忍心刺激你,可你有沒有想過啊,你這麼故意坑你朋友,還糟蹋對他來說那麼重要的東西,他沒發火暴打你一頓就已經很對你很夠意思了好不好……】
【你……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正好讓你聽聽別人的真話……這輩子曾經能有個這樣的朋友,你就趕緊知足吧……要是我,肯定不止和你絕交,我還得狠狠打你,罵你,告訴所有人都別搭理你……畢竟像你這種天生的討厭鬼,不罵你肯定都不解氣……不過也難怪,你整天這幅惹人討厭的臭德行,所以才沒人想和你做朋友啊,但凡是個內心真誠一些的人就不可能沒朋友,所謂有因有果,沒人搭理你那都是正常的,因為這些話就是你朋友沒來得及告訴你這個討厭鬼的,聽懂了沒有啊小屁孩——】
一張嘴就把什麼難聽刺耳的話給說了,抱著手侃侃而談的廖飛雲本來還說的挺起勁的,但等他被石小光在旁邊推了一把之後,他才發現對面坐著的秦艽好像已經很久沒說話了。
而猛然間一愣又結結巴巴問了句你沒事吧,半天在母狨吼吼吼的擔憂詢問下,眼睛已經變得通紅的少年秦艽才一臉狼狽地低下頭快速地擦了擦手背上的眼淚。
“祟……君殿下……你……你你沒事吧?廖警官!你看看這怎麼辦啊……你胡說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