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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但是……】
“而且李氏提醒過我,它其實大概聽得懂我們在說什麼,加上它最近情緒不是很好,萬一待會兒發起火來直接丟下我們回書里去,我們接下來就只能自己用腿爬到巨人村去。”
【……】
說完就面無表情撇了它一眼的晉鎖陽這話音一落,前面那一搖一晃走的還是相當慢吞吞的三眼青牛也得意洋洋地翻著白眼衝著他們就長長地昂了一聲。
而當下被這鼻孔朝天,仗著是李耳養的牛就脾氣大的老牛精一昂也有些氣結,很想直接大聲地昂一下反擊回去的泥娃娃見狀插著腰哼哧哼哧了半天,最終還是難得動了回腦子,又委屈巴巴地仰起頭看著自家肯定幫牛不幫親的晉姓師嘀咕道,
【是,姓師,你說的對,它確實……應該是不太會迷路,可……可,它真的是走的好慢好慢好慢啊!泥娃娃的肚子好餓,泥娃娃真的好想范村的大家,好想楊花,好想阿寶,還好想范細婆婆和楊花爸爸做的好吃啊……嗚嗚……】
“……”
【而且哦,姓師,你要知道,楊……楊花爸爸雖然和我們這次不是走一條路的!但你也知道,他那麼厲害!那麼有本事!現在肯定已經找到正確的地方開始想辦法辦正事啦……只有我們倆個,才會像兩隻蝸牛一樣在這裡慢吞吞地爬來爬去,連巨人村究竟在哪裡都找不到……】
“……”
【那最後等楊花爸爸回到家,我們肯定也是沒辦法回范村和他回合了呀!因為啊……到時候我們倆還是得像蝸牛一樣慢吞吞地原路爬回去,然後啊,沒看見人的楊花爸爸就會不開心啦,你肯定也不想看到楊花爸爸會不開心對不對啊姓師……】
本來聽泥娃娃前面的話還一副表情淡定裝聾作啞的樣子,但斷斷續續地聽到後面,因為楊花爸爸會不開心這個詞而皺了皺眉的晉鎖陽明顯就開始有些思維不自覺發散起來。
而不可否認的是,雖然這次他和泥娃娃因為巨人村‘黑水’的事才僅僅離開了范村出來不到兩天,自己這一路上卻已經不由自主地惦記了有個人好多次了。
畢竟那格外特殊的一晚留給兩人的印象都太過深刻,以至於此刻晉鎖陽再回想起那天下雪之後,向他主動索要了一個吻的秦艽和他一直坐在圍牆上看雪,說話,直到遠處的天徹底亮起來的情景,白髮青年那一貫清冷淡漠的心頭都還有些不自覺波動了起來。
“我以前……其實很討厭每年開始下雨和下雪的時候。”
“……為什麼?”
“因為有一些無知又可笑的人覺得在下雨天或是下雪天出生的孩子會過的比常人苦,雖然大多數時候這個老掉牙的說法聽上去很不靠譜,但有時候,又總會正好說中那麼一兩次。”
“……”
“而我就是那種恰好不太吉利地出生在雨天,又恰好被那些人說中了,所以一輩子都很倒霉,也總是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的人。”
像是在隨口打趣著什麼,眯著眼睛用懶洋洋視線打量著頭頂天空的秦艽說完就側過臉挑挑眉看了晉鎖陽一眼。
而很確定在那一瞬間聽懂了他在說什麼的白髮青年仿佛很氣憤於那些人無知般沖他皺了皺眉。
其實曾經真的記恨了這句話很多年,也因此試圖報復過別人的秦艽又忽然有些釋然地笑了起來,接著打從剛剛起就看上去心情很不錯的他才閉上眼睛稍顯愜意地繼續往下去道,
“就和那些老人們說給孩子們聽的睡前故事裡說的那樣,很久很久之前,我是劃著名船到處也找不到自己母親的飯丁,後來我又成了丟失了最寶貴珠子的盲人,我以為自己這一生恐怕都只能像預言故事裡說的一樣一無所有了,但就在剛剛,我忽然發現自己其實還是很富有的。”
“……”
“就算是下一秒就這樣死了,我這輩子,好歹曾經還得到過一個親口說喜歡我的人的吻。”
那一刻,其實不確定好端端的就能發出這句奇奇怪怪的感慨的秦艽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聽清楚他口中的話晉鎖陽卻仿佛忽然有人在他的心尖上擰了一把一般,一股腦朝外面湧上的只有對眼前這人止不住的複雜而酸澀的感情。
而當下低頭沉默了一下,之後又面無表情地在這壓抑沉悶到讓人很不開心的氣氛中乾脆抬頭看了秦艽一眼,半天強行裝作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的晉鎖陽才慢吞吞地壓下心頭的情緒並皺著眉嚴肅提問道,
“秦艽。”
“……嗯?”
“所以你剛剛的意思說,我的吻已經糟糕差勁到讓你這輩子只願意嘗試一次就想死了嗎?”
“……”
明知道面前語氣一本正經的晉鎖陽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甚至是故意曲解自己那話的意思,但片刻的沉默後,秦艽還是忽然心情好像很好地像個神經病一樣地低下頭哈哈大笑起來。
而好不容易用手指掩住嘴唇邊瘋癲的笑意,又仰頭克制住自己這瘋子一樣時好時壞,也總是暴躁陰鬱情緒化的心情,歪過頭若有所思地盯住自家晉姓師的秦艽才索性緩緩湊近些他,又仿佛笑的挺‘真誠’地搖搖頭回答道,
“當然不是。”
“……”
“我剛剛的意思是……其實只要一個人願意好好地吻我一次,我就可以心甘情願地為他去死,只要那個人願意多吻一吻我,我就可以在死前盡力去為他做任何事,要是那個人願意一輩子愛我,一輩子只吻我一個,那就是為了他殺了所有和我一樣覬覦他的人,把我的心挖出來,手腳砍斷,再把我血淋淋的皮囊剝下捧到他手裡去我都願意,這才是我剛剛想表達的意思……我這麼說,晉姓師明白了嗎?”
“……”
這種活像是心理變態才能親口說出來的‘深情告白’,但凡任何一個正常人大半夜聽到估計都會有見鬼的錯覺。
但好在我們的晉姓師在親身經歷了被奇怪的公雞郎天天追殺,被奇怪的羅剎女差點謀殺,以及各種只存於志怪故事中的離奇遭遇之後。
反而覺得像秦艽這樣明明心裡根本不是這麼想的,但每次都要故意拿些奇怪恐怖的話來嘴上嚇唬一下別人,以保持自己某方面形象的性格還蠻固執較真又可愛的。
所以當下其實已經漸漸掌握了怎樣表達自己心意的晉鎖陽只皺著眉沉默了一下,又在抬起雙手捧住秦艽的臉,並主動湊上去親昵並溫柔地親了親他之後才點點頭回答道,
“嗯,明白了,要不然……我們再多試幾次吧?”
“……”
“具體次數,是從上一次開始計算的嗎,秦艽?”
秦艽:“……”
因為這番牛頭不對馬嘴但好歹最後達成共識的親密對話,這一晚即將小別的兩人再各自回去睡覺的時候,氣氛都有點黏黏糊糊到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