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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再次陷入沉睡的醜人國里依舊安靜地好像壓根沒有任何人活著一樣。
身材婀娜的毋丘氏原本正躺在柔軟華麗的食鹿獸獸皮上休息著,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夏季過後天氣忽然熱了很多,蚊蟲也忽然多了很多的緣故,她竟然總覺得今晚外頭的動靜喧鬧煩人的很。
而渾然不覺一場可怖而註定無法醒來的噩夢即將朝自己襲來,外頭那些曾經忠心保衛著她安全的衛兵也被一個和厲鬼無異的人一點點悄悄處理了乾淨,再等曾經趾高氣揚的毋丘氏掙扎著,痛哭著發出微弱的聲音的時候,昏暗的月光映襯下就只有一個她雖然看不清楚面目,但死死掐著她脖子的蛇尾男人在冰涼而陰森地吐著蛇信注視著著自己。
“小人聽說您……平生最喜歡的就是自己美麗的面容是嗎?”
“啊……啊……”
“小人還聽說您覺得長得醜陋的人天生就不配吃東西是嗎?”
“不……不……”
“您長得這麼美,一定說什麼都對,只可惜像我這樣醜陋的人一輩子也沒見過像您這樣美麗的臉,不如您現在……就把它撕下來送給我吧?”
伴隨著這讓人渾身戰慄的恐怖聲音落下,悽厲的慘叫和鮮血也開始瀰漫在了毋丘氏身下的獸皮上,偏偏夜晚又掩住了所有異常的動靜,所以甚至連城中的那些被壓迫已久的醜人們都沒有發現女君最信任的毋丘長老已經被人用一種極端殘忍的方式給殺害了。
這分別發生在虞氏部落和醜人城的兩件事之後陸陸續續傳到兩位女君的耳朵里之後會掀起怎樣的震動顯然就是以後的事,但此刻在內城的某個簡陋而昏暗的茅糙堆里,白天剛被毋丘氏狠狠毆打過的醜陋少女倒是正小心翼翼地跪在一個病得已經好幾天一動不動的女人面前。
她看上去似乎試圖趴在奄奄一息的女人的耳邊小聲地說些什麼,可臉色枯黃,眼神麻木的女人卻始終無法給她一點正常的回應。
而對此束手無策的少女絕望地咬了咬嘴唇,剛準備紅著眼睛站起來去外頭找些水源來,她的耳邊就忽然傳來了一陣奇怪卻又充滿規律性的扣牆聲。
“咚咚——”
慢條斯理的扣牆聲就這樣短暫地響起,又飛快地消失了,她急忙跑出去一看卻只發現茅糙堆外面極為隱蔽的位置竟然放著一碗深色的苦味湯水和兩塊捏的圓嘟嘟,隱約還是什麼奇怪動物形狀的野菜疙瘩。
而當下就面色震驚地環視了眼周圍,又小心翼翼地蹲下來衝著那些東西眼淚巴巴地說了聲謝謝你神明,謝謝。
就在這感激地低頭大哭起來的少女手忙腳亂端著東西爬回茅糙堆里的同時,不遠處有個親眼看著這一幕發生的瘦高身影也表情懶散地撫了撫眉梢,又神經兮兮地盯著自己手裡那個和一枚戒指單獨掛在一起的蛇郎玩偶自言自語了一句。
“……做好人,做好事,果然還是壞事來的容易又省事,煩死了,都怪那個大門牙的……死兔子。”
第74章 姚
三身國姚城東部, 由姚氏女君的第三個腦袋所統治的偏遠王城內, 一個穿著打扮的十分酷似個原始人類,表情也莫名有些糾結的高大身影正站立在一群神情格外不安和害怕的本地土著身後。
他們面前的土牆上此刻正潦糙地掛著一張漂白暴曬過後的獸皮書寫的告示, 因為上面主要就是象形文字夾雜了一些黃泥弄出來的線條圖畫組成的, 所以這高大的身影自己其實也不能完全能看懂。
但他看不太明白, 他身邊這群熱心腸的原始人倒是替他主動念了出來,而且還煞有陣勢地講解起了這段時間發生在三身國另外兩個地方的怪事。
“喲, 醜人城的毋丘氏居然被人給殺了?這是誰幹的?”
“誒, 我說你這兩隻眼睛怎麼長的呀,這已經逃跑了的罪犯的樣子不已經都畫在上面了嘛, 是個奇形怪狀的怪獸啊……”
“哦, 怪獸, 那旁邊的這個東西是什麼啊?他又犯了什麼事?”
“額,不認識,看上去……好像也是個怪獸吧?聽說是崑崙山來的,不過這個長著耳朵的白毛怪獸好像還在虞氏部落里抓了人家三身長老, 現在已經領著虞氏部落的人和女君正式對上了, 厲害了, 真是厲害了……”
因為信息傳播和成像技術的落後,已經習慣了以訛傳訛,用誇張的謠言塑造神話形象的原始人說完就這樣怪獸怪獸地站在嘴角抽搐的廖姐夫身邊對著土牆上的簡筆畫大驚小怪地指指點點了起來。
期間他們主要討論的其實還是這兩個不明生物為什麼能長得這麼奇怪的問題上,只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的話題竟莫名其妙地就扯到了如果把這兩種沒見過的動物用火烤一烤會不會比較鮮美好吃這種更匪夷所思的問題上。
而在這附近辛辛苦苦地打聽了這兩個傢伙的蹤跡好幾天,最終卻從人家原始社會的逃犯通緝令上知道他們倆目前究竟在哪兒幹些什麼事的廖警官一聽到這種喪心病狂的美食討論一時間也有些無言以對。
等仔細確定好晉衡那邊目前一切進展順利, 某個姓秦的傢伙那邊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後,他還是保持著警惕繼續聽了一會兒才悄悄隱蔽好自己曬得越發有些黝黑的身形,又一臉若有所思地沿著這蠢人國的王城一路聽著周圍的吵鬧聲朝著自己這兩天的藏身之處去了。
他此刻身處的蠢人國,顧名思義就是大多數是蠢人生活的國家。
蠢人國的人和他們的女君一樣全都以蠢為榮,城中的人大多不會打獵,也不會採集,因為不通事理,腦子愚鈍,除了最基本的吃喝拉撒什麼都不會,所以總是很容易就被一個看上去很簡單的問題難住,接著很久很久都想不通,只能呆呆地蹲在原地一耗就是一整天。
在這樣一個臣民平均智商遠遠低於這個時代正常水平的國家生活,作為本該突兀顯眼一些的外來者廖飛雲居然也不怎麼需要怎麼擔心自己是不是會露餡的這種問題。
而鐵一般的事實也向他證明了,之前臨要分開時晉衡能和他說出你那邊的危險其實不會太大,你去了之後就會明白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因為相比起晉衡那邊一觸即發的部落戰爭和秦艽那邊稍有放鬆就會喪命的巨大風險,廖警官目前要做的……的確也就是天天像一個無比正宗的原始人一樣傻頭傻腦地等在蠢人城裡,直到姚氏女君的第三個天生愚蠢的頭顱在這城中出現並被他找機會逮住再帶回去給晉衡的一天。
只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位腦子聽說很笨的女君的地位實在是過高,所以從不會輕易見人的緣故,來到蠢人城的這些天,廖飛雲其實還沒來得及見到那傳說中最愚蠢的第三個頭顱。
但城內的這些蠢人似乎不止一次悄悄地議論過,女君心裡其實更喜歡聰明勇敢,充滿了不起智慧的人,並不喜歡蠢人,甚至厭惡自己生而帶來的愚蠢和無知,這才促使她當初會和自己的另外兩個都很聰明卻越各有缺點的頭顱產生了不可調和的激烈矛盾,並最終選擇獨自脫離出來到了東邊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