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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事情既然都已經這樣了,那也只能這麼辦了,小陳現在的身體必須要儘快下山,就照小孫剛剛說的做吧,留封信和那位大嫂解釋解釋再把咱們的住宿費結算一下,待會兒,大家就直接動身……”
“好好好,您同意就好了哈哈……鄭大姐,快快,咱們把東西拿一拿,準備下山去吧……”
大概是沒想到固執古板的沈老爺子居然會因為陳如沁的身體原因而選擇徹底妥協了,心中自覺竟然占了回大便宜的小孫和鄭女士他們一個個樂得眉飛色舞的,強壓下心頭的喜悅這才一個個跑出去到屋子裡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
而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小孫和鄭女士夫妻倆注意到身後的沈老爺子應該聽不到了,這才頭碰頭在一塊笑著嘀咕了幾句,等看到那司機小孫一副自信沒有任何人能找到那母雞的嘚瑟樣子,鄭女士只略顯嫌棄地看了眼他,又略顯得意地瞄了眼廚房裡面並開口打趣道,
“行了行了別顯擺了,知道你功勞大,昨晚那頓不就你吃得最多嘛,連那母雞肚子裡活掏出來的,最滋補雞卵子可都給你一個人吃了……不過你看看,還是我昨天晚上說的對是不是?就不該給這倆個人留下任何東西,不然你看咱們今天走不走的成,肯定還得為了這吃雞鬧騰半天……不過這麼說起來,你到底把剩下來的那些雞毛骨頭還有雞頭都扔哪兒去了,不會被他們給發現吧……”
“不會不會哈哈,鄭大姐,你就放心吧,我藏的那個位置隱蔽著呢,保證不容易讓人發現……沈老師他們自然也發現不了……只要把那些學生們都好好嚇唬住不說真話,這件事保證萬無一失……”
嬉皮笑臉的小孫這麼說著也和面前這對夫妻比了個手勢,聽到這兒,這對夫妻倆也終於是放心,接著大夥就各自心安理得地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
而在廚房內,親眼目睹著剛剛那一切的發生,和沈老師一塊留下的陳如沁的臉色也跟著白了下來。
可明明有心想說些什麼的她,或是證明些什麼的她,卻因為嗓子眼裡還堵著的那些骯髒的嘔吐物而始終發不出正常聲音。
昨天我看見的難道真的是夢麼……昨天晚上我看見的那些真的都是夢嗎……
這般想著,披頭散髮的年輕女人余也不自覺痛苦地閉上眼睛,因為親眼看著乾乾淨淨的廚房地面和還有小孫他們言之鑿鑿的樣子,腦子裡一片混亂的陳如沁忽然也有些無法確定了。
而給她小心地捏了捏脈的沈老先生見陳如沁這幅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樣子,心裡也是擔心焦慮的很,所以他只能皺著眉又是繞過之前的那個話題好心寬慰了她幾句,想了想還是盯著陳如沁用一根細繩子系在脖子裡的虎威搖搖頭這般開口道,
“昨天晚上特意讓你將虎威帶在身上,你今天起來卻還是被驚嚇成現在這樣,所以肯定不止是因為懷孕所以體虛這麼簡單,應該是被這深山老林里的某些生靈的邪氣入了身了……可這孩子偏偏還沒有出生,又還沒有正式什麼名字,算是無根之人,按古書上的說法是最容易被孤魂野鬼騷擾的了……”
“……”
“可待會兒咱們這一行人還得往更遠更偏的山裡去,沒有屋檐遮蔽的百年老林子,我只怕你和孩子會在裡頭越發難受煎熬……可小孫他們又都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到時候恐怕還要鬧出事端來了……要不這樣,小陳,你不如……就現在趁大家還沒準備出發前,提前給這孩子想個小名或是臨時的名字什麼的擋一擋這劫數也好……”
“名……名字?”
大概是從來沒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低頭摸著肚子的陳如沁一時間也有些呆呆地愣住了,而看她這幅一看就一點沒有做母親經驗的青澀樣子,隱約能看出來這孩子的到來肯定不在她意料之內的沈老先生也有些無奈,只能耐心地看了這傻姑娘一眼又緩緩解釋道,
“是啊,名字,有名有姓這才會是一個完整的生靈啊,不然怎麼我們日常生活用的那些家具擺設怎麼都會稱為死物,因為有名字的東西才有靈性,姓與名是每個人生來就被施下的子孫咒,是能保護咱們一輩子的……”
聽沈老先生這麼說,頭一次做母親所以什麼也不懂的陳如沁也不自覺地有些緊張起來。
可她之前確實沒有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加上某些比較私人複雜的原因,她更是一點都不想讓肚子裡的孩子和某個同樣給予他一半生命的人再惹上關係,所以一時間面色愁苦的陳如沁只疲憊難受地垂下眸,又捏著自己蒼白的手指猶豫著開口道,
“我父親……也就是寶寶的外公……在我這次離開家來東山縣之前……其實已經給寶寶起過一個名字……”
“哦?叫什麼?”
“……鎖陽,小名就叫,陽陽……”
“嗯……這名字倒是不錯,是味藥材,聽上去也古樸,你父親一定也想了很久,那寶寶的姓呢,你是想……?”
“那個人……不是個值得託付終生的人,更不是什麼好父親……我,我也不是什麼負責任的母親,所以跟著我們兩個人誰姓……這孩子以後都不會有出息……”
“那你是想……”
沈老先生略帶疑問的眼神讓臉色蒼白的陳如沁沉默了一下,等從自己的裙子袋中小心地摩挲了一下,又拿出一個小小的,被手指摸得表面都快沒字了的白色紙符,她這才紅著眼睛一字一句開口道,
“……這其實是我第二次來東山縣了,這次原本是想來好好還個願的,我兩年前第一次過來的時候,曾經一個人在范家廟求過一道符,因為聽說這裡的家廟特別靈驗,所以我當時就希望……自己能有個孩子,哪怕是能留住那個人的孩子也好,可那次拜了很久,香台上的范家老祖宗都不理會我,連買好的香和燭台都放不上去……可等我人快走的時候,那廟裡的看廟婆卻忽然跑出來把這符給了我,說我人剛走,范家老祖宗的泥塑人手掌心裡就掉下了個這麼個東西,等我打開來一看,就看到這紙上寫了個字,然後過了一段時間,我就真的懷孕了……”
“什麼字?”
“……晉。”
“晉?這……”
一聽她這麼說就愣住了,陳如沁自己說完也覺得古怪得很,所以只皺著眉猶豫著該怎麼繼續往下說,而見多識廣的沈老先生摸著下巴仔細思索了一番,忽然就敲敲自己的腦袋又一臉恍然大悟地開口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那看來這孩子是真的個生來有大福氣的人啊……”
“真……真的?可范家老祖宗為什麼一開始一點反應都不肯給我……後來又給了我這麼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