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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裡這麼隨意胡說八道著,也沒去看門fèng里那隻睜得很大很大的眼睛已經開始因為憤怒充血變紅了。
今晚擺明了就是來麻煩的秦艽這邊低頭含笑著開口,另一邊卻是已經將自己袖中布滿青鱗的手掌恐怖而猙獰地抬了起來。
偏偏就在這兒千鈞一髮的一刻,另一道從夜幕中緩步走進巷子的腳步聲也忽然在他的身後傳來,而瞬間冷下臉一轉過頭,就見一個帶著白無常面具的青年拿著手機導航特別裝模作樣地走到自己旁邊停下。
下一秒,難得有些愣住了的秦艽就聽到面具下聲音一本正經的青年沖屋子裡的那隻充血恐怖的眼睛慢吞吞道,
“我也迷路了,但我不認識他,也不吃狗肉,我可以進去嗎。”
秦艽:“……”
‘人’:“……”
作者有話要說:①小女孩的出場在三十八章,小氏後人,有部分引用,這裡標註一下。
②大舅的姐姐也是姓師,所以前面淡大夫說的那個其實是姐姐,之前沒算好歲數,所以有部分年齡bug,但我想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③姐姐有兩個孩子,除了長鳴還有一個,恩,知道是啥意思了麼。
第44章 石
老平房, 舊燈泡, 牆皮都掉的差不多的老房子裡里除了幾張破桌椅就幾乎一貧如洗。
剛剛在門口僵持了半天,最終還是被帶進來的秦艽和晉衡二人跟隨著那個舉止奇怪的男主人一起走進屋裡的時候, 掉了漆的小矮桌旁, 正一左一右地坐著一對低頭也不吭聲的母女。
桌子正中央擺著三個油膩膩的搪瓷大盆, 盆里無一例外裝著的都是些泛著白色油脂結塊的紅色肉塊和還帶著零星肉渣的腿骨。
而見今天忽然有陌生人來了家裡,那原本正在吃晚飯的女主人也用手背趕緊抹了抹泛著油光的嘴, 隨後她才將睜得大大的眼珠子來回打量了一圈面前站著的秦艽和晉衡, 這才抱著自己懷裡那個小女孩直接無視了一看就很不老實的秦艽,又沖不看都知道一定很老實的晉衡親熱又激動地笑了笑。
“你們兩個……這是迷路了……呀?”
“恩。”
“之前是從……哪裡過來的呀?”
“人巷。”
“哦……那裡呀……我知道我知道……哪裡離我們這兒其實不遠……但現在……時候……時候也不早了……不如今天就……睡在我們家裡, 明天……天亮再走吧?”
笑容怪異誇張的女人開口說人話的時候口齒相當含糊也不熟練, 說著說著還會習慣性地往外吐吐紅通通的舌頭。
可哪怕她說的這番話再熱情周到, 一搭配上眼前這一幕總給人一種不太舒服的怪異感覺。
她從頭到尾都坐在旁邊一聲不吭的丈夫聽到她這話也不敢隨便插嘴,見狀也只是佝僂著背就沉默地坐到小桌子旁邊,又繼續開始用半邊牙狼吞虎咽地咀嚼那些肉骨頭上的殘渣。
而似乎從剛剛進門開始就顯得格外沉默,被撇在一旁壓根沒人去搭理的秦艽此刻親眼看到面前這荒唐怪誕的一幕也只是沉默著扯了扯嘴角也不說話。
過了會兒他才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抬起自己的眼睛, 接著也不顧屋內壓抑恐怖的氣氛, 面無表情地歪著頭就用自己的手指戳了一下自己前面好好站著的晉衡的耳朵。
晉衡:“……”
這種幼稚無聊到簡直讓人懷疑他精神方面有什麼問題的詭異舉動, 仔細想想這位祟君好像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
被這神經病從後邊好端端就戳了一下耳朵的晉衡當下也是一愣,等他一臉莫名其妙地回過頭又和身後似笑非笑的秦艽對視了一眼,心裡猜測他可能還記著自己之前在門口故意說不認識他那事的年輕姓師只能在面具後皺了皺眉,接著他也沒有著急去理會秦艽,直接才將自己的態度放的儘量禮貌些,又沖面前這舉止怪異的一家子主動開口道,
“恩,打擾了,能給我們倆一間暫時休息的屋子就可以了,天一亮我們就馬上走。”
“好……好,那你們跟著我……我來吧……要早一點睡,晚上黑……千萬別出去亂跑啊……”
把眼睛始終睜著大大的女主人這般說著就站起來主動帶他們去了裡屋,她走路的姿勢和她的丈夫一樣習慣性將兩隻手一起無力地垂在前面,細看之下雙腿也有點不自覺地向前彎曲。
跟在她後面的晉衡和秦艽見狀都當自己什麼也沒看見,只是跟隨著女主人的腳步繞過曬著很多臘肉和香腸的小廚房就來到了一個原本從外面反鎖著的房間外頭。
而勉強站在門口寒暄了幾句,又送走了女主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了眼前的小屋子,直到此刻才有功夫和他好好說上一句話的晉衡剛想轉過頭問問這每次出現都沒肯定好事發生的祟君今晚為什麼會來這兒,又打算做些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了。
他就眼看著這整個人像條大蟒蛇一樣懶洋洋側躺著的祟界准君漫不經心就幫他那隻丑的要死的母狨在腦袋頂上扎了一個非常可愛的丸子頭。
晉衡:“……”
明明之前還因為蛇陰女的警告對這個地位和身份都很神秘,甚至疑似幾次三番窺探過自己家的邪祟多有警惕。
可是因為眼前這仿佛傻爸爸給小女兒扎辮子的一幕,晉衡莫名就有了一種很熟悉也很容易讓他聯想到某個和自己關係很近的人的感覺,而這般在心裡疑惑地想著,眉頭鎖緊的晉衡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聽到對面那人主動和他來了他一句。
“姓師這次是來抓狗母的?”
“……恩,祟君也是?”
並沒有故意隱瞞和他自己今天晚上的來意,而是將自己的態度相對地擺得坦誠了些,晉衡心裡到底還記著自己之前欠了他兩次人情的事,所以面子上總不會做的太過難看,而聽到他這麼說,秦艽也只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恩,算是吧。”
這般說著幫母狨紮好了亂糟糟的頭髮又順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剛剛就已經大概猜出他來意大致和自己相同的秦艽回答完晉衡之後,也沒有從身下那張被他硬生生躺出了一股奇怪調調的床榻上坐起來一點,接著直接靠在床頭就和面前帶著無常面具低頭思索著什麼的青年有一搭沒一搭說起了話。
“我看姓師心中似乎還有什麼疑問?”
“祟君覺得……剛剛外面那三隻狗是真的沒看出來我們和他們其實不一樣嗎?”
“狗的腦子無非就只有那麼一點,你覺得他們能真的看出來些什麼?而且姓師剛剛沒注意到他們的眼睛嗎?一到晚上這些狗其實就看不清楚任何東西了,哪怕是睜得再大,他們也看不出來我們到底是人是鬼,不過鼻子倒是還挺靈的,能大概聞出來我和你之間的區別,哦,還有那對四處偷聽的耳朵,說不定現在還真有些不怕死的狗東西就蹲在外頭偷聽別人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