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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廖。”
“干…幹嘛……”
“……照著我之前和你說的做,把他們倆也一起帶出去找船工,千萬別再回頭。”
這話說完,來陰司之前兩邊額頭就已經痛的很厲害,此刻更是有一種熟悉的劇痛徘徊在頭部的秦艽也沒有去看廖飛雲的反應就將自己還冒著火的視線轉向了另一邊,而注意到燈芯老人看著他的眼神明顯還有些複雜,表情陰冷的秦艽只停頓了一下才抬起淌血的手掌出聲道,
“告訴我,他走之前具體是和你們怎麼說的?”
“什,什麼?”
“他準備去哪兒!還有他到底要去幹什麼!”
被秦艽一吼臉色瞬間更白了,金竟之見自家祟君都到這會兒都還存著理智也勉強鬆了口氣,而一臉擔憂地看了眼他身後又儘可能地思索了一下,回憶著之前晉衡都說了什麼的金竟之這才緩緩開口道,
“姓師……姓師他說,在姓書中……曾經明確地記載了贏氏部落在被滅族之前是由十多個小族組成的,這些小族在那之後被秦玄全部滅族,死後便都變成了這河底的陰屍,這些陰屍其實在生前也都是自己氏族的姓,除開之後的秦氏,剩下的那些……他們又分別被稱作*徐氏,郯氏,莒氏,終黎氏,運奄氏,菟裘氏,將梁氏,修魚氏,白冥氏和……蜚廉氏。”
第119章 贏
臉色蒼白, 胸前的傷口被勉強止了一點血的晉衡正一步步走在積水嚴重的龜巢深處, 他的手上拿著一盞光線微弱的小蠟燭台,前路則是幾個互相聯通在一起的, 內部幾乎不見光的洞穴。
視線所及, 密密麻麻的黑色肉蟲正順著洞穴的外部瘋狂地朝更遠處的地方爬, 但讓人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這些原本都盯著人咬的蟲子在這一刻卻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繞開了晉衡的身體甚至是腳和頭等位置。
而注意到這點, 意識到這下面應該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快出來的晉衡也停下了腳步, 接著眉頭皺緊的他便乾脆邁開步小心地爬上了洞穴邊緣,又用雙手撐著旁邊的牆開始一點點地往裡面滑了下去。
可依靠著洞壁上滑膩的苔蘚, 他整個人才剛下滑到洞口一半的位置, 底下的幽潭中就傳出來一陣壓抑陰森類似某種猛獸的嘶吼聲, 隨之進入他耳朵里就只有一個貪婪而惡意的聲音,並在整個龜巢上方不停地響徹著。
“寶物……寶物……被我吞掉的寶物……你在哪兒……我已經聞到你的味道了……快助我活就此過來吧……快助我就此活過來吧……”
這可怖瘋癲的聲音,無遺就是之前那個在龍池下方忽然襲擊晉衡,可他從頭到尾除了逃跑, 竟然連長相都沒來得及看清楚的黑色‘骨龍’了。
而因為身上還帶著嚴重的傷勢, 所以額頭上隱約已經有冷汗冒出來的晉衡一時間只能用泛白的手掌死死地握緊手上的燈台, 又在低頭望著自己的心口沉默了一下之後,從袖子裡就這麼抽出幾張已經被封印在白紙內部的陰屍紙人。
要問這哪怕被封印在紙上,模樣看著也怪嚇人的陰屍紙人是從哪兒來的,還是要說起先前晉衡從前面的洞口一路過來的時候發生的事了。
因為受到此刻秦玄屍骨氣味發散出去的影響,諸多原本還陷在河泥中無法掙脫的陰屍如今都和發了瘋一般地在龜巢中四處蠕動爬行,加上陰屍的攻擊力不弱, 大量堆積在一起也可以抵擋一陣,這倒正好給晉衡找到了一個可以引誘那龍池裡的怪物上鉤的辦法。
而剛剛乾脆順著這條路就把所有撲上來攻擊他的陰屍都給一股腦抓進了紙裡帶了過來,此刻用手撐著牆面,小心藏匿在一旁洞穴中的晉衡先是抽出一張鼓著白色眼睛,長著七八隻腐爛手腳的陰屍紙人朝著下面扔了下去,又在口中快速念了一句“徐氏,現”後,眼看著那原本一動不動的紙人一下子飛出白紙,並揮動著完全由腐肉堆積起來的四肢向著洞穴下面就撲了了過去。
可讓人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還沒等那肢體膨脹至巨大,屍體高度腐爛的陰屍靠近龍池。
一條足有平常五六層樓高度,龍爪能抓住三四隻陰屍的黑色骨龍就忽然在下方血紅色池水中一躍而出,又像是隱藏在河水中的怪物一樣輕鬆地吞下一條湖面上的小魚一樣把那隻陰屍給一口活吞了下去。
而伴著一陣骨骼和血肉被牙齒活生生咬碎碾磨的聲音,那朝著眼前的一切貪婪而著迷地發出渾濁吐息聲的黑色‘骨龍’只在蠕動著全身纏繞在龍池上方的蟠龍柱上嗅了嗅附近的味道,又用仿佛洞悉一切血紅色的眼睛試圖鎖定躲在暗處臉色已經有些沉下來的晉衡了起來。
“這種見不得光的小把戲……何必在這裡丟人現眼呢……秦玄這妖龍當年之所以能以一人之力滅了贏氏那麼大的一個族,他自然也是有一些保命的本事的……這小小的一隻陰屍估計連給他塞牙fèng估計都不夠吧……不過這也正是我讓眉郎替我千辛萬苦把它找出來的原因……”
這從頭到尾一直隱藏在眉郎幕後的怪物如此開門見山地開了口,無遺是將自己曾經的真實身份毫不介意地告知了晉衡。
晉衡聞言當下臉色沉了下來,半張掩藏在洞壁後的蒼白的臉卻藏著說不出的冰冷和怒火。
而似乎是嗅到了這空氣中隱約傳過來的火藥味,那陰冷地繞著龍池一圈一圈尋找著晉衡蹤跡的黑色‘骨龍’只若有所思地猙獰張開嘴笑了笑道,
“說起來,我剛剛仔細想一想,忽然發現……我們也許在很久之前的一個晚上就曾經見過,只是因為當時‘年’忽然發揮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我,連帶著所有人……甚至包括你自己,都忘記了當時那個晚上具體發生了什麼……”
“……”
“不過,那棟單獨蓋在山上的大房子,滿屋子都在保護你的小紙人,還有那個拼命也要為你而死的女人我倒是有一點印象的……她和你一樣是白頭髮,白眼睛的,但應該已經被我給吃掉了對吧?可你呢?你當時不是也應該死了嗎?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會看起來……像活著一樣?有心跳,還有體溫?”
“……”
老祟主的這話讓晉衡的臉色瞬間就蒼白了下去,那種無論如何抑制都在胸口處隱隱燒起來的仇恨簡直快把他的神智和冷靜都給磨沒了,而拼命壓抑下心頭對那一晚的痛苦回憶,眼睛充血的晉衡先是咬著牙低下頭強行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聽著外頭語調猖狂傲慢的老祟主繼續開口道,
“……我其實真的很意外能在這裡再遇到你,起先我以為‘年’最有可能是藏在張奉青那兩個孩子身上的,所以我找了啊找……可誰知道……這小小的誤差竟然就讓我錯失了真相那麼多年……不過你今天最終選擇去而復返的原因是為了什麼?你剛剛不是已經帶著那面小鏡子落荒而逃了嗎……看來你已經明白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了……是不是?還是說你已經忽然想起來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