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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把一點都搞不懂他腦子裡究竟想幹什麼的泥娃娃弄得淚眼巴巴的,只能捂著耳朵完全麻木地和他就這麼一問一答著。
不過既然有了泥娃娃的全力配合,此刻恰好沒有一絲睡意的晉姓師乾脆便從秦艽究竟是喜歡下雨天還是晴天,一直認真地思索到秦艽究竟是喜歡冬天還是夏天等等各種匪夷所思的問題。
而到後半夜才勉強盡興了的晉姓師此刻腦子裡儼然已經有了一個十分明確具體,並且執行力度很高的,接下來該如何追正面求秦艽的安排和計劃來了。
偏偏面對眼前知曉他一切無聊舉動的泥娃娃,他還不忘特別欲蓋彌彰繃著臉嚴肅地專門警告一句。
“不准把今天晚上的事告訴給其他人,這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聽懂了沒有。”
【……】
對於自家姓師的這種強制性的要求,在他面前一向慫慣了的泥娃娃肯定是無法反駁的。
而伴隨著這樣令人心神不寧,簡直都快要做起噩夢來的恐怖夜晚,這一晚哪怕之後發現身旁的晉鎖陽終於消停點,背過身皺著眉安靜地睡著了,已經徹底被弄懵了的泥娃娃的心底都有些憂心忡忡,生怕明天早上起來後就看到一個上身綠,下身黃,組合起來像螞蟥的晉鎖陽了。
而雖然令人感到無比慶幸的是,今早起床後,看上去已經恢復正常狀態的晉鎖陽照例是和平時一樣,也沒表現出什麼情緒特別外露的特殊情況。
但任憑是周圍哪個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他今天的心情好像還不錯,甚至哪裡好像有點不像他這個人了。
這種‘不像’具體表現在,他今天並沒有一大早就死板地硬是叫醒懶惰的泥娃娃和自己一起起床晨練,也沒有循規蹈矩地坐在天井邊像是完全不關心外界事物一般板著臉擺弄他那些奇奇怪怪的
抓鬼驅邪工具。
而是一早起來就聚精會神地洗漱並整理了好半天自己的儀容儀表,又一個人蹲在井旁邊就將自己的鞋面,袖口,衣角都收拾了個乾淨,甚至幾乎快達到了一種吹毛求疵的狀態。
而這種完全讓人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去具體形容,但總覺得有種說不清道不明滋味的反常,他身邊的包括范細,范阿寶在內的所有人還都悄悄地發現了。
畢竟,平時看上那麼嚴肅正經,表情還特別少的白髮青年忽然就開始表現的特別在意自己的形象問題,而時不時就衝著眼前的空氣和水井表情奇怪地糾結一下,總會讓人有種他是不是忽然就中邪了的錯覺。
而一時間也無法悄悄告訴任何人,其實他家姓師從昨天晚上一個人回來之後就已經開始這樣了。
獨自懷揣著這樣令人心情十分沉重的秘密,泥娃娃只一臉沮喪地被自家今天打扮的確實很帥,就是腦子出了點問題的姓師催促著起了床,又在哆嗦著裹上范細婆婆用家裡的舊針線給自己額外fèng好的一件小小的過冬衣服後,才搖搖晃晃地準備爬下床下樓喝過年給小孩子準備的雞蛋糖水去。
可短手短腳的小泥人還沒來得及氣喘吁吁地跑出眼前小院子,冷不丁它就撞上了門口栽倒在雪地上的仿佛已經徹底死去的兩個巨大的人。
而嚇得瞬間六神無主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傻眼了,下一秒,臉上沒有五官的泥娃娃隻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長著青色魚鰓和魚眼睛的瘦削男人疲憊又虛弱地抬起頭,又艱難地背著背上那個昏迷不醒的矮個子青年咳嗽著開口道,
“……請問,這裡是姓師的家嗎?我姓范……叫范青占,我和我朋友楊堯在①巨人村出診時,被山那邊忽然蔓延開來的奇怪疫病所害,眼下都快要沒命了,我們一路打聽找到這兒來,今日就是特來求見姓師的……求他一定要救我朋友一名……千萬要幫我救救他……”
作者有話要說:①巨人村:新地圖,上一章阿香有說自己本來是要去找朋友巨人周丁的,這個周丁就住在巨人村里,雷車的線索也在周丁那裡。
第169章 周
“一大頭二大頭三大頭, 四五六七巨人的頭, 巨人的身軀頂天大,一抬手撞翻天宮的樓……”
大年初一, 范村外。
肆意玩耍的孩子們正一邊搖頭晃腦著頭上的小觸角, 一邊天真爛漫地在雪地上奔跑, 玩鬧著。
邊緣結著一長排透明色冰柱的老房子屋檐下,剛剛在小廚房裡照著晉鎖陽囑咐的話匆忙煮上了一大鍋乾淨熱水和消毒毛巾的范細則皺著眉看著此刻沒有一絲一毫動靜的屋內, 並試圖悄悄從窗戶旁邊留意一下先前被晉鎖陽單獨帶進去的那兩個奇怪的年輕人究竟怎麼樣了。
她之所以會說先前進去的那兩人看上去很有些奇怪, 一是因為他們大年初一大清早地就不請自來要找晉鎖陽,二也是因為他們一塊進來時, 那一身充斥著惡臭病灶味道的腐敗驅殼明顯給人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而晉鎖陽方才親自從屋裡面走出來並看見他們倆的時候, 臉上的表情上似乎也有些意外。
但隨後走上前低頭查看了一下他們身體狀況的白髮青年卻是沒再多言語, 只是沉默著皺了皺眉,又在沖身旁的泥娃娃低語了幾句,這才把兩個處於半昏迷狀態下的陌生人都給一起攙扶著帶進裡頭了。
而聽到此刻自家門邊傳來放的很輕的腳步聲,面上一驚, 腦袋上的一對黑色的觸角也跟著一抖的范細趕忙轉頭看過去。
等發現門口站著的是低頭用手輕撫著肩上雪花的秦艽和剛剛被晉鎖陽驅使著跌跌撞撞就跑到隔壁叫他的泥娃娃。
本來心裡還有些擔心的范細也是趕忙鬆了口氣, 並連忙沖眼前那面色常年陰冷, 給人的感覺總有些妖異危險之感的男人和泥娃娃就迎了上去。
“哎,你來了啊,這大過年的,快進來快進來吧,外頭冷,別站著了。”
“嗯, 新年快樂,家裡這是來客人了?晉鎖陽……他人呢?”
因為第一眼抬頭並沒有看見某人那熟悉的身影,所以望著門口放著的那兩口陌生藥箱的秦艽轉了轉灰色的眼珠就隨口問了面前的范細一句。
而在來這兒之前,他其實原本還好好地在家裡和那隻笨手笨腳找上門來的小狐狸阿香說著海市人和楊姬的事。
結果轉眼間他就被忽然衝到他家門口使勁敲門,並不由分說開始手舞足蹈的小泥人硬是給拉到了這兒來。
【楊花的爸爸!!楊花的爸爸!!!你在家嗎!!!楊花的爸爸!!姓師說他有事要找你啊!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啊!】
因為並不具備像某人那樣地神奇到能和一個泥人用心聲一直溝通的先決條件,所以當時的秦艽其實一句也聽不懂面前這就差沒蹦起來的小東西究竟在和自己說些什麼。
但仔細聯繫先前阿香在家裡和自己所說的那些事情,他的心裡卻是隱約察覺到這次恐怕又是有什麼麻煩忽然找上自己和晉鎖陽了。
所以當下蹲在自家門口的雪地上看著大清早找上門來的泥娃娃的秦艽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
只是眯著眼睛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下,就乾脆轉身回去把家裡那隻凍得可憐巴巴的小耗子先交代給楊花看管著別讓她隨便跑了,又關了門跟著這看上去挺著急的小泥人徑直往范細家這邊來了。